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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冻胚胎继承问题的法理剖析与实践探索

一、引言

1.1研究背景与意义

近年来，随着冷冻胚胎技术的飞速发展，其在辅助生殖领域的应用日益广泛。冷冻胚胎技术，是指将受精卵在实验室条件下培养成胚胎后，通过特殊技术将其冷冻保存，以便在需要时进行移植的技术。自1972年哺乳动物胚胎的冷冻保存获得成功，以及1983年首例人类冻融胚胎移植获得妊娠并活产以来，胚胎冷冻技术开始进入临床应用。到如今，胚胎冷冻技术不断完善和成熟，在全球范围内得到了广泛应用，为众多不孕不育家庭带来了希望。

然而，随着冷冻胚胎数量的增多，与之相关的法律问题逐渐凸显，冷冻胚胎继承纠纷便是其中之一。由于冷冻胚胎具有特殊性，既包含着未来生命的可能性，又涉及到复杂的伦理道德问题，我国现行法律对冷冻胚胎的法律属性、继承权归属等问题尚无明确规定。这导致在实际生活中，当涉及冷冻胚胎继承时，当事人之间容易产生争议，法院在审理此类案件时也面临着法律适用的困境。例如在“5?15冷冻胚胎继承纠纷案”中，江苏一对双独夫妻沈某与刘某车祸身亡，双方家属因冷冻胚胎的处置与医院产生分歧，后沈某的父母将儿媳父母告上法院，要求取得冷冻胚胎的继承权。该案历经一审、二审，最终二审法院改判双方老人共同处置4枚冷冻胚胎。这一案件引发了社会各界对冷冻胚胎继承问题的广泛关注和深入思考。此外，广东清远清城法院审理的情夫死后小三用冷冻胚胎生子争遗产案例，以及广州白云法院审理的丈夫因病离世后妻子欲为两枚胚胎保留遗产继承份额而遭到公公婆婆反对的案件等，都表明冷冻胚胎继承纠纷在现实生活中不断涌现，且呈现出多样化和复杂化的趋势。

在此背景下，对冷冻胚胎继承问题展开深入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理论价值。从现实角度看，明确冷冻胚胎的继承规则，有助于解决当事人之间的纠纷，维护社会秩序的稳定，保护公民的合法权益；从理论层面而言，深入探讨冷冻胚胎继承问题，能够丰富和完善我国的继承法理论，填补相关法律空白，为未来的立法和司法实践提供有益的参考。

1.2国内外研究现状

在国外，冷冻胚胎继承问题也备受关注，不同国家基于自身的法律体系、文化传统和伦理观念，形成了多样化的立法与实践模式。美国在冷冻胚胎继承问题上，各州的法律规定存在差异。部分州将冷冻胚胎视为财产，适用财产继承规则，如在一些案例中，夫妻离婚时，冷冻胚胎作为夫妻共同财产进行分割；而在另一些州，考虑到冷冻胚胎潜在的生命属性，对其继承设置了更为严格的条件，要求充分尊重胚胎提供者的意愿，在提供者明确表示同意的情况下，才允许特定亲属继承。在英国，法律明确规定冷冻胚胎在体外保存的期限一般为5年，如需延长，需经过严格审批。在继承方面，强调胚胎的处置需遵循相关伦理准则和监管机构的指导，通常优先考虑胚胎来源夫妇的意愿，若夫妇双方均去世，其冷冻胚胎的继承会综合考虑亲属关系、伦理道德等因素。法国则将胚胎视为“生物学意义上的人”，受法律特别保护，冷冻胚胎的“父母”任何一方死亡时，另一方不得基于继承权或其他权利索回胚胎。

在国内，理论界对冷冻胚胎继承问题展开了深入研究，主要围绕冷冻胚胎的法律属性、继承权归属等核心问题进行探讨。关于冷冻胚胎的法律属性，学界主要存在三种观点：主体说、客体说与折衷说。主体说主张冷冻胚胎具有一定的人格属性，应被视为法律关系的主体，享有一定的权利，如罗马法系的传统内容有限自然人说，认为生命起源于受精卵，需要像保护胎儿一样保护冷冻胚胎；分析法人说，是指一些国家的民法典创造性的把胚胎视为“法人”。客体说则认为冷冻胚胎本质上是物，是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的产物，可作为继承的对象，适用物权法等相关法律规定。折衷说则综合了主体说和客体说的观点，认为冷冻胚胎既具有物的属性，又包含一定的人格利益，不能简单地将其归为主体或客体，在处理其继承问题时，需兼顾两者的特性。在继承权归属方面，有学者认为应依据我国现行继承法的规定，在符合法律规定和公序良俗的前提下，由胚胎所有者的直系亲属继承；也有学者提出，鉴于冷冻胚胎的特殊性，应制定专门的法律规范，明确其继承的特殊规则，如优先考虑胚胎来源夫妇的生前意愿，在无明确意愿时，再由亲属协商或通过司法途径解决。

司法实践中，我国法院在处理冷冻胚胎继承纠纷时，由于缺乏明确的法律规定，往往依据民法的基本原则、伦理道德以及公序良俗等进行综合判断。除了前文提及的“5?15冷冻胚胎继承纠纷案”，在其他类似案件中，法院也秉持着尊重生命、维护公序良俗的原则进行裁决。例如在广州白云法院审理的案件中，丈夫因病离世后，妻子欲为两枚胚胎保留遗产继承份额，遭到公公婆婆反对，最终法官通过调解，促使双方达成和解，男方父母同意配合女方进行胚胎移植手术，并重新分配遗产。在广东清远清城法院审理的情夫死后小三用冷冻胚胎生子争遗产案例中，法院以女方未能证明胚胎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