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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学理论课程讲义与习题

导言：现代文学理论的疆域与意义

诸位同学，当我们谈论“现代文学理论”时，我们究竟在谈论什么？它并非一堆僵化的教条，等待我们死记硬背；也不是文学作品之外的某种“附加物”，可有可无。确切地说，现代文学理论是我们理解文学、阐释文本、甚至反思我们自身阅读行为的一套概念工具与思维框架。它诞生于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以来西方社会、思想、文化的剧烈变革之中，与哲学、语言学、心理学、社会学等诸多学科相互激荡，共同塑造了我们今日观照文学的多元视角。

本课程旨在引领大家踏入现代文学理论这片广阔的疆域。我们将重点梳理自俄国形式主义以降，包括结构主义、精神分析批评、英美新批评、现象学与解释学、接受美学、后结构主义、女性主义、后现代主义等主要理论流派的核心观点、代表人物及其对文学研究产生的深远影响。

学习现代文学理论，其意义在于：

1.拓展视野：打破我们对文学的固有认知，了解“文学是什么”、“文学如何运作”、“文学有何价值”等根本问题的多元答案。

2.深化理解：掌握不同的理论“透镜”，用以分析文本，发现文本中潜藏的意义层次与艺术技巧。

3.批判思维：学会审视理论本身的前提与局限，培养独立思考和批判性分析的能力，不仅用于文学，也用于观察更广阔的社会文化现象。

本讲义将力求清晰阐述各理论流派的核心概念与论证逻辑，并辅以必要的例证。课后习题则旨在帮助大家巩固所学，鼓励理论联系实际的运用。

第一讲：俄国形式主义与新批评

1.1俄国形式主义：文学性与“陌生化”

二十世纪初，当文学批评仍较多停留在传记研究、社会背景分析或印象式点评时，俄国形式主义者率先提出，文学研究的对象不应是作家的生平、社会历史环境或读者的主观感受，而应是文学作品本身，更确切地说，是使一部作品成为文学作品的东西，即“文学性”（literariness）。

雅各布森曾言：“文学科学的对象不是文学，而是‘文学性’，即那个使一部作品成为文学作品的东西。”那么，“文学性”从何而来？形式主义者认为，它源于作品的形式构造，而非内容。他们将文学视为一种特殊的语言运用，其目的是通过对日常语言的“变形”（defamiliarization）或“陌生化”（ostranenie，又译“奇特化”），延长人们的感知过程，使其重新审视对象。

什克洛夫斯基在其著名论文《作为手法的艺术》中指出：“艺术的手法是事物的‘陌生化’手法，是复杂化形式的手法，它增加了感知的难度和长度，因为艺术中的感知过程是以自身为目的的，它理应延长。”例如，诗歌中对日常语言语法、词汇的扭曲，叙事作品中对常见情节结构的打破，都可能产生“陌生化”效果，使读者从自动化的麻木感知中惊醒，感受到艺术的魅力。

形式主义者还区分了“故事”（fabula，即事件的自然时序）与“情节”（sjuzet，即事件在作品中的艺术组织和呈现方式），认为情节是文学技巧的体现，是研究的重点。他们对诗歌语言的韵律、节奏、语音模式，对小说的叙事结构等形式要素进行了细致的分析。

1.2英美新批评：文本中心与“细读”

几乎在同一时期，在英美出现了被称为“新批评”（NewCriticism）的文学批评流派。尽管其理论源头与俄国形式主义有所不同，且深受T.S.艾略特、I.A.瑞恰慈等人的影响，但在强调文本的自主性、主张客观化的文本细读方面，与形式主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新批评派坚决反对“意图谬误”（intentionalfallacy）和“感受谬误”（affectivefallacy）。所谓“意图谬误”，指的是将作者的创作意图视为评判作品价值的标准，认为这是一种从作品外部寻找意义的错误做法；“感受谬误”则是指将读者阅读时的主观感受作为评判标准，同样偏离了文本本身。

他们主张文学作品是一个自足的、有机的统一体，其意义和价值蕴含在文本内部的结构和语言之中。因此，批评的任务就是对文本进行“细读”（closereading），即细致分析作品的语言、意象、隐喻、象征、悖论、反讽、张力等形式要素，以及它们如何构成一个和谐统一的整体。

克林斯·布鲁克斯提出的“悖论”（paradox）和“反讽”（irony）是新批评分析诗歌的重要概念。悖论指的是看似矛盾实则蕴含真理的陈述；反讽则指语境对一个陈述语的明显的歪曲。韦勒克和沃伦在其合著的《文学理论》中，则系统阐述了文学作品的“内部研究”与“外部研究”的区分，进一步巩固了文本中心论的地位。

新批评派对诗歌的分析尤为深入，他们认为诗歌的意义是复杂的、多义的，但最终会在一个有机统一的结构中得到呈现。这种强调文本细读的方法，对后来的文学教育和文学研究实践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至今仍是文学批评的基本训练之一。

1.3理论评述与比较

俄国形式主义与英美新批评共同开启了现代文学理论中的“形式论转向”。它们将文学研究的焦点从外部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