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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墟卜辞命辞疑问句性质的多维探究与再审视

一、引言

1.1研究背景与意义

殷墟卜辞，作为中国最早的成系统文字记载，出土于河南安阳殷墟遗址，是研究商代社会文化的第一手珍贵资料。这些刻在龟甲兽骨上的卜辞，涵盖了祭祀、战争、农业、天文、疾病等诸多方面，为我们揭开了三千多年前商代社会的神秘面纱，是了解当时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等状况的直接窗口。在汉语语法研究领域，殷墟卜辞也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它为探究上古汉语的语法结构、词汇运用和语言演变提供了原始依据，有助于我们构建更加完整、准确的汉语语法发展脉络。

命辞作为殷墟卜辞的核心组成部分，承载着占卜的主要内容。对命辞疑问句性质的研究，直接关系到我们对卜辞含义的准确解读。若命辞被判定为疑问句，那么其表达的是贞人对神龟的疑问，旨在寻求神意的解答；若为陈述句，则是贞人对占卜事项的陈述。这一判定差异会导致对卜辞理解的巨大分歧，进而影响对商代社会文化现象的认知。同时，命辞疑问句性质的研究也为上古汉语语法研究提供了独特视角，有助于深入了解上古汉语的句法结构、语气表达以及疑问句的形成与发展，填补上古汉语语法研究中的关键空白，完善汉语语法史的研究体系。

1.2研究目的与方法

本文旨在深入剖析殷墟卜辞命辞疑问句的性质，通过对相关文献的梳理、具体实例的分析以及不同观点的比较，明确命辞的语气特征，解决学术界在这一问题上的争议，为准确解读殷墟卜辞和深入研究上古汉语语法提供有力支持。

在研究过程中，本文综合运用多种研究方法。文献研究法是基础，全面收集和整理国内外关于殷墟卜辞、上古汉语语法以及命辞研究的相关文献资料，包括学术专著、期刊论文、学位论文等，梳理研究脉络，了解研究现状，为后续研究提供理论基础和参考依据。实例分析法是关键，从大量殷墟卜辞中选取具有代表性的命辞实例，对其语法结构、词汇运用、上下文语境等进行细致分析，通过具体案例来论证命辞的疑问句性质。比较研究法是补充，将殷墟卜辞命辞与同时期或相近时期的其他文献语言进行对比，如金文、《尚书》等，分析它们在语法结构、语气表达上的异同，从而更准确地把握命辞的特点；同时，对学术界关于命辞疑问句性质的不同观点进行比较分析，找出争议焦点，剖析分歧原因，为解决问题提供思路。

1.3国内外研究现状综述

国内外学者对殷墟卜辞命辞疑问句性质的研究由来已久，形成了多种不同观点，大致可分为以下几个学派：

传统学派的疑问说：以罗振玉、郭沫若、陈梦家等为代表的传统学派遵从《说文》中“贞，卜问也”的训释，认为卜辞里“贞”字之后的命辞均为疑问句，是贞人对神龟的发问。董作宾提出的“卜辞命龟说”也认为，因有疑问而问之于龟，所以贞辞（即命辞）是问事命龟之辞，本质上也将命辞看成疑问句。这一观点在甲骨学界曾长期占据主导地位，影响深远。

革新学派的陈述句说：革新学派则持有相反观点，主要以国外学者吉德炜、舒莱、白川静、高岛谦一、雷焕章等人为代表。白川静认为卜辞的语言具有修拔祝祷的性质，“修拔”指除去不祥凶祸，“祝祷”指商王作为“群巫之长”通过神龟向宇宙统治者祈求卜意的实现，因此命辞不能看成疑问句。吉德炜提出“卜辞预言宣言说”，认为商代卜辞语言不是质问，而是预言和宣言；还提出“卜辞魔力说”，认为命辞是对于未来的咒语，卜兆是未来的象征性表示，甲骨卜辞具有咒语魔术性质；以及“卜辞二元论的魔力说”，认为可以将“正”和“反”的命题理解为形而上学的均衡性，肯定和否定有着原理上的有机密切关系，在人们面前哪个都有实现的可能性。高岛谦一提出“卜辞综合说”，认为甲骨卜辞命辞都不是问句，关于甲骨卜辞命辞语言的本质，可以用修正的多种学说来解释。

兼有学派观点：国内学者李学勤、裘锡圭等人持兼有学派观点。李学勤认为，在师组卜辞里使用“不”“乎”“抑”（依裘锡圭先生所释字形）“执”等语末助词的卜辞，应该看作疑问句，后来又撰文指出“西周卜辞都不是问句”，由此认定有“正”“有正”等文字的殷商甲骨卜辞也肯定不是问句。裘锡圭赞同李学勤提出的“抑”“执”是句末语气词的看法，认为有这两个句末语气词的卜辞应看作是疑问句，而大部分卜辞不能肯定是疑问句。

尽管学者们在这一领域取得了诸多研究成果，但目前的研究仍存在一些问题和不足。一方面，对“贞”字意义的理解尚未达成共识，传统学派与革新学派各执一词，难以相互说服，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对命辞性质的判断。另一方面，对于卜辞中一些表疑语法词的认定和作用分析还存在争议，如“抑”“执”等字是否为表示疑问的句末语气词，不同学者观点不一，导致对相关命辞的解读存在差异。此外，研究方法相对单一，多侧重于文献考证和语法分析，缺乏跨学科研究方法的运用，未能充分结合考古学、历史学、文化学等多学科知识，从更全面的角度探讨命辞的性质。

二、殷墟卜辞命辞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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