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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精卫填海的相关故事

别捡那只鸟

精卫填海的真相令人窒息：

她衔走的不是石子，而是溺亡者的记忆；

投入的不是东海，而是一个不断吞噬现实的深渊。

我跟踪她七世轮回，发现每个文明覆灭前都会出现这只神鸟——

而她这次选中了我的记忆。

第七天了。

那只羽色玄青、喙爪苍白的鸟儿，又在退潮后布满孔洞的黑色礁石间出现了。它跳跃着，尖细的足爪踩过湿滑的海藻与搁浅的水母，头颈有规律地转动，那双点墨般的眼睛，掠过泡沫、碎木、一片黯淡的贝壳，然后锁定。它俯下身，极其精准地，从一段半埋在泥沙里的朽木旁，啄起了一点什么。

那不是什么树枝或石子。

在我手中这架祖传的、黄铜包裹镜筒的望远镜视野里，被稍稍放大并染上淡金滤镜的，是一小团流动的、介于烟雾与水光之间的东西。它核心处似乎闪烁着极其微弱的亮点，像凝缩的星辰，又像是……泪滴。鸟儿衔着它，没有丝毫重量般，振翅飞起，方向一如既往——不是奔向辽阔的东海，而是朝着海岸线后方，那片人迹罕至、终年被灰色海雾笼罩的岬角飞去。

我叫沈岱，一个守着家族最后秘密的末代子孙。那本以某种接近碳化的皮革装订、用早已失传的颜料书写的《沧海遗秘》，就》，就压在我行囊最底层。书上说：“帝女溺，魂化鸟，名曰女娃，又名精卫。然其所衔，非木石，乃溺者未散之忆、未竟之念、未赎之憾。其所投，非溟海，乃‘归墟之眼’，万流所聚，现实蚀空之处。”

追踪它，已经七世了。

家族的笔记凌乱而疯狂，夹杂着无数王朝倾覆、大陆沉没前的异象记录。阿房宫冲天的火光里，有它的掠影；庞贝城被火山灰覆盖的前夜，它的清唳回荡在维苏威的山坡；亚特兰蒂斯沉入波涛的传说中，它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指向那座辉煌之城中心的神庙。每一次，在文明大厦将倾的前一刻，这只鸟便会现身，孜孜不倦地、一遍遍地，将那些死于非命、尤其是死于洪波之中的灵魂碎片，衔往某个特定的“归墟之眼”。它不是在填海。

它是在喂养那个窟窿？还是在延缓着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次，轮到我所在的这个世界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焦灼，新闻里充斥着难以解释的气候异常与地质活动，一种集体性的噩梦如同瘟疫在地下蔓延——很多人梦见自己被水淹没，呼吸困难。征兆已经显现。

而我，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根源，并且一直在等待这一刻这一刻的人。

我收起望远镜，背起沉重的行囊，里面除了那本禁书，还有罗盘、少量清水和压缩食物，以及一把贴身藏着的、淬过银的短匕——并非为了伤害那只近乎不朽的灵体，只是为了在必要时应对可能出现的、“不该存在的东西”。沿着嶙峋的海岸线，我跟上那道在空中划出断续黑线的身影。雾气很快吞噬了我，身后的海浪声变得沉闷而不真实。

穿过一片枯死的红树林，脚下的土地逐渐变成了一种诡异的、仿佛被巨力碾磨过的黑色砂砾，踩上去悄无声息。空气粘稠，带着铁锈和深海淤泥的腥气。这里没有风，连时间感都变得模糊。只有前方那只鸟，像一个执拗的信使，不知疲倦地往返。

我跟丢了三次，又凭着罗盘上狂乱旋转后偶尔定格的方位，以及内心深处一种越来越清晰的不安悸动，重新找到它的轨迹。它在进行一项永无止境的工作，从这片海域的每一个角落，搜集那些刚刚诞生或沉淀已久的“记忆残片”。

第四次跟上它时，我冒险靠近了那个传说中的“归墟之眼”。

它并非想象中巨大的漩涡，而是一个位于岬角尽头断崖下的、毫不起眼的凹陷。海水在此处颜色深得发黑，平静得可怕，没有任何波浪拍打岸边。只是一个幽暗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洞口，直径不过数米。精卫盘旋着，将口中那团微光投入其中。没有溅起水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那一点光芒瞬间就被黑暗吞没，仿佛从未存在过。

仅仅是远远望着那个洞口，我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胃部翻搅。那不是生理上的不适，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排斥。好像那东西正在缓慢地消化我所认知的现实。我不敢久留，迅速后退，躲回一块巨岩的阴影里，心脏擂鼓般跳动。

日子就在这种追踪、观察、隐藏中流逝。我已经记不清进入这片迷雾多久了。手表早就停了，手机没有信号，天空永远是同一种令人压抑的铅灰色。我与外界的联系，只剩下怀中那本越来越烫手的古籍，和脑海里翻腾的、来自先祖们跨越时空的警告。

直到那个下午。

我在一处避风的岩缝里打盹，连日的精神紧绷和体力消耗让我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我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夏天，和外公一起乘着小舢板出海。阳光很好，海面像铺满了碎金。外公在教我认星座，虽然那是白天。他说：“岱儿，你看，星星即使在看不见的时候，也在那里。有些东西，你看不见，不代表它们不存在，也不代表它们不会找上你……”

然后，天色骤变，乌云四合，一个巨浪毫无征兆地掀翻了小船。冰冷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巨大的力量将我拖向黑暗深处。我拼命挣扎，看见外公在水中模糊的身影，他向我伸出手，眼神充满了惊恐和……一种奇怪的释然？大量的气泡遮蔽了视线。窒息感扼住了喉咙，肺部火烧般疼痛。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她。

不是鸟的形态。是一个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