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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深处的那束光

奶奶总说，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是黑夜里的路灯，专门为赶路的人照明。那时我不懂，直到后来才发现，奶奶的爱，就是照我成长路的那束光。

那束光是清晨灶台边的热气。冬天的凌晨五点，厨房的灯准会准时亮起来。奶奶总说我读书辛苦，要多吃荷包蛋。我蜷在被窝里，听见油锅里“滋啦”的声响，闻着葱花混着鸡蛋的香味，总是蓬松如云朵，恰到好处的溏心，蛋白嫩得像云朵，蛋黄是半流心团，筷子一戳就淌出金黄的溏心——那是她试了无数次才掌握的火候。

那束光是作业本上歪斜的红圈。数学错题本曾是我最不愿翻开的角落，暗红叉号像丛生的荆棘。奶奶不识字，却总在晚饭后戴上老花镜，把作业本凑到台灯下。她的指尖划过纸页时带着迟疑，却总能精准圈出写错的数字，再画个扭歪的笑脸。“你看星星，”她指着窗外，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暗的，明天说不定就最亮。”那些红圈渐渐在我眼里变了模样，像缀在题海上的航标，引着我慢慢啃下一道道难题。

那束光是暴雨中倾斜的蓝布伞。深秋的放学日，雨帘把世界浇成模糊的水墨画。校门口的人潮里，奶奶举着伞的身影像株倔强的芦苇，裤脚早已浸透成深青色。她把伞骨往我这边压得极低，蓝布边缘的水流顺着她的肩头往下淌，湿了大半件衣裳。怀里的外套还带着她的体温，“快穿上”，她搓着我冻得发僵的手，掌心的粗糙蹭得我发痒，呼出的白气在我眼前散开，“奶奶硬朗着呢，这点雨算啥。”我望着她湿透的鬓角，忽然发现伞下的天空，一半是深蓝的温暖，一半是灰蒙的寒凉。

如今我懂得，奶奶就是那颗星，它的光要穿越几千光年才能抵达地球。就像她的爱，藏在荷包蛋的溏心里，躲在红圈圈的弧度里，裹在倾斜的伞骨间，用最朴素的方式，一点点铺亮我前行的路。这束从岁月深处漫溢出来的光，比宇宙间任何星辰都更恒久——它是用一辈子的光阴焐热的，足以让我在往后所有的风雨里，都能挺直腰杆，朝着光亮处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