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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孔丽何生粼的故事

画壁骨

为了修复敦煌破损的飞天壁画，我偷偷潜入深夜的石窟。

手机灯光照在墙上时，一千年前的画师突然从颜料中浮现。

他指尖沾着朱砂，将我按在墙上：“别动，你背后有幅未完成的飞天。”

“这可是用处女血调色的禁画——”

“最后一个见过它的和尚，已经被做成颜料了。”

手机冷白的光柱像一柄手术刀，划破莫高窟第465窟浓稠得近乎实质的黑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着一种复杂的味道，沉淀了千年的矿物颜料粉尘、微弱的土腥气，还有某种……更陈旧的东西，像是时间本身在这里腐烂后又风干的气味。

何生粼屏住呼吸，连身上那件防尘罩衣的轻微摩擦声都觉得刺耳。他是偷溜进来的。白天跟着导师和文物局的专家们进来勘察时，他就被东壁那一角极其隐晦的破损勾住了魂。那不是寻常的自然剥落，边缘，边缘带着某种人为的、仓促掩盖的痕迹，beneaththegrimeofcenturies。一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再也摁不回去。回去。他必须来看看，就现在，单独一人。

光柱小心地移动，掠过那些沉默的沉默的佛陀、姿态各异的菩萨，他们的容颜在跳跃的光影里显得格外幽深莫测。最后，光束定格在东壁北侧下方那片破损处。他蹲下身，从随身携带的便携工具包里取出放大镜，凑近。

墙壁的伤口深处，似乎并非单纯的岩体或泥胚，底下隐约透出另一种色彩，异常鲜艳，与他所知的任何时代常用的敦煌色都不同，那是一种…活生生的生生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绯红。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戴着白色棉布手套的右手食指，想要拂去那覆盖在艳色之上的薄薄一层朽坏壁皮。动作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份沉睡千年的秘密。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墙壁的前一瞬——

整片壁画，以他手指指向的那点为中心，所有的颜料，石青、石绿、赭石、朱砂、金箔……仿佛一瞬间被注入了生命，活了过来，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来。色彩的涟漪无声扩散，扭曲了佛陀宝相庄严的面容，揉碎了飞天的飘带。

何生粼骇得猛然后撤，一屁股坐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手机脱手飞出，“啪”一声”一声闷响，光线乱晃后熄灭。

绝对的黑暗。心脏在胸腔里胸腔里擂鼓。

几秒钟后，或许是眼睛开始适应，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一片幽微的、自壁画方向散发出的朦胧光华显现出来。那光来自一个人形。

他从动荡的色彩漩涡中一步踏出，身形由虚幻迅速凝实。是个男子，看身形年纪不大，穿着一身分辨不出具体朝代、沾染了无数斑驳颜料的粗麻衣衫，长发未束，随意披散。他赤着脚，踩在积满灰尘的地面，却悄无声息。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脸，算不上多么俊朗，甚至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清癯，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两口像两口深井，倒映着千年之前的星月，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何生粼。

何生粼浑身血液都凉了，想叫，喉咙却像是被冻住，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那画师模样的男人——何生粼脑子里莫名就认定了他的身份——目光扫过何生粼惊恐的脸，又落回那面墙壁，眉头紧锁，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他动了，一步便跨到何生粼面前，速度快得不似人类。

一股混合着松烟墨、熟桐油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旧书卷和荒野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别动。”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古老的口音，却又奇异地能够听懂。不等何生粼有任何反应，一只冰冷、指节坚硬节坚硬且沾着干涸朱砂颗粒的手，已经铁箍般攥住了他的左肩，巨大的力量传来，将他猛地调转过去，面朝墙壁，狠狠按在了冰冷的壁面上。

脸颊贴上粗糙的岩壁，尘土呛入口鼻。何生粼奋力挣扎，但那双手的力量远超想象，如同，如同山岳镇压。

“你…干什么！放开我！”他终于挤出了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身后的男人俯身靠近，冰冷的吐息吹拂在他的耳后，带来一阵战栗。“不想死就别动。”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有一种全神贯注的凝重，“你背后……”

何生粼被迫紧贴着墙壁，视线只能向下，看到自己刚才掉落的手电筒滚在一旁在一旁，光柱恰好向上，照亮了他身后上方的一小片壁面。在那片他之前未曾注意到的、被一些后来覆盖的浅色泥皮半遮半掩的区域，隐约露出了一幅图像的边缘。线条诡谲，颜色秾丽到邪异，尤其是那抹绯红，与他之前在破损处窥见的一般无二，只是面积更大，色泽也更…妖冶。

“……有幅未完成的飞天。”画师的声音贴着他耳边响起，每个字都像冰锥砸进鼓膜。

何生粼的挣扎瞬间停滞了，一股更深邃的寒意沿着脊椎爬升。

画师的手指离开了他的肩膀，但压制依旧。他似乎凭空取出了什么，何生粼眼角余光瞥见，那是一支画笔，笔锋饱满地蘸取了某种深沉的、几乎是黑色的暗红颜料。那颜色粘稠得不像话，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泛着不详的光泽。

“这可是用处女血调色的禁画——”

话音未落，画笔已经落下，不是落在墙壁上，而是精准地点向何生粼后背心口对应的墙面的某个位置！何生粼只觉得背心一凉，并非物理上的触感，而是一种灵魂被刺穿的寒意。

他想尖叫，想不顾一切地反抗，但身体却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和精神上的双重冲击牢牢钉在原地。

画师的动作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