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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部门互相推脱合同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在冷汗中惊醒，办公桌上的台历还停留在合同截止日的前一天。窗外的月光正照在那份被十三只回形针别住的合同副本上，纸张边缘已经被不同颜色的笔迹批注得像幅抽象画——红色是法务部画的问号，蓝色是财务部圈的数字，黑色是业务部划掉的条款，而我的名字被用铅笔写在最下方，像个等待行刑的囚徒。

这个梦比上周的项目评审会还要真实。我站在公司旋转门内的大理石地面上，手里攥着那份价值三千万的设备采购合同，合同封皮烫金的公司LOGO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市场部的玻璃门紧闭着，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能看见张总监正对着电话点头：王经理啊，合同的技术参数你们最清楚...话音未落，法务部的李律师抱着一摞文件从电梯里出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在给这场推诿伴奏。这个补充协议需要业务部先确认需求，她把蓝色文件夹塞进我怀里，指甲上的银色亮片划过合同第7页，不然我们没法审核风险条款。

走廊尽头的茶水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我冲过去时，看见财务部的赵姐正蹲在地上捡咖啡杯的碎片，褐色的液体在瓷砖上漫延成地图的形状。不是我们卡流程，她用纸巾擦着溅到白衬衫上的污渍，珍珠耳环随着摇头的动作晃悠，预算系统显示这笔支出需要季度调整，你们得让采购部重新提报...话没说完，采购部的小张抱着纸箱从安全通道冲出来，他的工牌斜挂在胸前，上面还沾着仓库的灰尘。供应商资质早就给法务部了，他把一沓检测报告拍在吧台上，泡沫咖啡杯震得叮当作响，现在卡在付款方式上，你们财务部到底批不批？

电梯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我被人流裹挟着挤进轿厢。按下12楼业务部的按钮时，金属门映出我扭曲的脸——领带歪斜，衬衫第三颗纽扣松了线头，手里的合同已经被汗水浸得发皱。电梯在7楼停下，进来的是穿着工装的设备部老周，他安全帽上的矿灯还亮着，光束扫过合同第15页的验收条款：安装调试必须我们在场监督，他的声音混着电梯运行的轰鸣，但上周协调会你们业务部没人参加...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9楼。法务部的玻璃门此刻敞开着，李律师正站在复印机前整理文件，每份合同副本上都贴着不同颜色的便利贴。我注意到她电脑屏幕上的邮件界面，收件箱里躺着十五封未读邮件，最新一封的主题是关于XX合同的法务意见，发送时间显示今天凌晨两点零四分。风险评估报告需要技术部签字，她把刚复印好的文件塞进我的文件夹，订书机在合同边缘压出整齐的针脚，你们上次提交的参数表没有加盖公章。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我抱着越来越厚的文件堆冲进业务部大办公室时，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王总监的真皮椅转了半圈，他手里把玩着钢笔，笔尖在合同最后一页的签字栏上方悬而未落：客户那边催得紧，但法务部说付款条件有问题...他突然把笔扔在桌上，金属笔帽滚到我脚边，你去跟供应商说，要么接受分期付款，要么这单生意黄了算了！

整栋写字楼的灯光在这一刻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幽绿的光芒，照亮每个人脸上错愕的表情。我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墙上的电子钟——晚上八点零三分，距离合同最终有效期还有十七小时五十七分钟。财务部的赵姐突然尖叫起来，她的手机屏幕上跳出银行的催款短信；法务部的李律师蹲在地上翻找文件，高跟鞋在黑暗中踢到了消防栓；采购部的小张不知从哪摸出打火机，火苗舔舐着合同的边缘，将违约责任四个字烧成蜷曲的黑蝴蝶。

当我在办公桌前惊醒时，晨光已经爬上合同的签字栏。手机在键盘上震动起来，是业务部王总监的微信：合同的事上午开会说。我盯着屏幕上那个灰色的句号，突然想起梦里那个被揉成纸团的合同——它滚落在电梯角落，被无数只脚踩过，最终沾着咖啡渍、灰尘和口红印，像个被遗弃的新生儿。打印机突然发出启动的声响，吐出一张昨晚忘记取的文件，是法务部的风险评估报告，最后一页盖着鲜红的公章，日期栏里填着昨天的数字。

茶水间传来熟悉的咖啡机运作声。我抓起合同快步走去，路过前台时，看见新到的报纸堆在角落，财经版头条标题用黑体字印着：某科技公司因合同审批延误错失亿元订单。玻璃门外，穿着蓝色工装的快递员正抱着纸箱往里走，箱子上印着那家供应商的LOGO，和我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