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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夏感节选答案
六点半的闹钟在枕头边震动时,林晚正被一层薄汗黏在竹席上。窗外的天色是未完全舒展的淡青,像浸了水的旧棉纸,蝉鸣却已经涨潮般漫上来——今年的蝉来得早,小区里那排过了三十年的老槐树,每片叶子底下都藏着个铆足了劲的歌者,从凌晨就开始试音,到这会儿倒真有了些百转千回的架势。
她摸过床头的智能手环,心率显示78,比昨天快了两跳,大概是被蝉吵的。厨房的净水系统已经自动烧好温水,玻璃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喝下去时喉咙里像滚过一颗凉透的橄榄。透过厨房的窗望出去,对楼王阿姨家的遮阳棚正在缓缓收拢——那是去年社区统一装的智能遮阳系统,能根据光照强度自动调节角度,此刻晨光刚漫过对面楼顶的太阳能板,金属支架便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把深灰色的棚布收卷成齐整的筒状。
下楼取快递时遇到张奶奶。老人拎着半袋空心菜,腕间的健康监测手环闪着柔和的绿光,晚晚,你李叔今早钓了两条鲫鱼,非让我给你带条小的——她往林晚怀里塞了个保鲜袋,塑料袋里的鱼还在微微抽搐,鳞片上沾着水草,说现在水库的鱼最肥,过了伏天可就没这鲜味了。林晚推脱不过,摸出手机要转钱,张奶奶拍开她的手:转什么转,你上周帮我修那破手机,够买十斤鱼了。风从楼道穿堂而过,带着楼下早餐铺刚出锅的生煎香,混着张奶奶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包味,林晚突然想起童年的夏天,外婆也是这样,总把刚摘的黄瓜塞给邻居,说自家种的,不金贵。
快递柜在单元门口的银杏树下,金属外壳被晨露浸得发凉。取完快递抬头,发现银杏叶底挂着串蓝紫色的花——物业不知何时在树间牵了蓝花楹的藤,此刻正开得稠,像把揉碎的紫云盖在银杏的金绿上。有只麻雀扑棱棱飞过,翅膀尖扫落两朵花,正巧落在旁边婴儿车的遮阳帘上,婴儿车里的小娃娃伸手去抓,肉乎乎的手指刚碰到花瓣,就被妈妈轻轻拍开:宝宝乖,花上有露水,凉。
上午十点,蝉鸣涨到了最高潮。林晚在书房改方案,空调设成26度,风叶摆到最小档,可后颈还是沁出细汗。阳台的多肉需要浇水,她套上防晒袖套出去,刚推开玻璃门就被热浪裹了个满怀——空气里浮着焦味,是楼下王哥的烧烤架提前支起来了?不,仔细闻,是楼前那排香樟被晒得渗出了树脂,阳光透过树脂的黏液,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融化的金箔。
手机在客厅响,是幼儿园老师发来的视频。女儿小棠正蹲在沙坑里,鼻尖沾着点泥,举着个贝壳模样的沙堡给镜头看:妈妈你看,这是我和乐乐建的海边城堡,等夏天结束,我们要去真正的海边,捡比这个还大的贝壳!视频里的背景音很吵,有孩子们的尖叫,有洒水车路过的音乐声,还有不知谁带的泡泡机,在镜头外吹出一串七彩的泡,飘到小棠头顶时啵地破了,溅起几点水,她仰头去接,小辫子上的草莓发圈跟着晃。
午后三点,天突然阴了。林晚从书房望出去,西边的云像被揉皱的灰布,正快速往头顶压。蝉鸣骤止,连风都收了声,空气里浮着股铁锈味,是要下雷阵雨了。她跑去阳台收衣服,晾着的白T恤刚触到指尖,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下来,打在雨棚上噼啪响。雨来得急,楼下的智能遮阳棚却没来得及收,金属支架被雨点砸得乱颤,倒像是在敲一面破锣。
小棠放学时雨已经停了。林晚撑着伞去幼儿园,路上的水洼里浮着半片蓝花楹,被雨水洗得更艳了。幼儿园门口,小棠的雨靴踩得水花四溅,手里举着片梧桐叶当盾牌,妈妈你看!我捡到了彩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东边的云缝里漏出半道虹,淡得像水彩笔扫过,却真真切切挂在楼群上方。
傍晚的风终于有了凉意。小区广场上,老人们搬着竹椅出来纳凉,李叔的收音机在播《茉莉花》,张奶奶泡了壶野菊花茶,给每人分了个玻璃杯。林晚切了半个西瓜,红瓤里嵌着黑籽,刀下去时咔嚓一声,汁水顺着刀背往下淌。小棠举着块西瓜跑,汁水沾了下巴,被张奶奶笑着拿纸巾擦: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天完全黑透时,广场角落的草丛里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萤火虫!小棠喊,举着西瓜皮就往草从里跑。林晚追过去,看见两三只萤火虫在矮牵牛丛里飞,绿莹莹的光忽明忽暗,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旁边有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也蹲在那,轻声说:妈妈说,现在萤火虫少了,是因为路灯太亮,它们找不到同伴。小棠把西瓜皮放下,轻轻说:那我们别开手电筒好不好?让它们慢慢飞。
夜渐深,蝉鸣又低了下去,变成若有若无的私语。林晚抱着小棠回家,路过单元门时,发现白天被雨打落的蓝花楹铺了满地,像谁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罐。风掠过发梢,带着湿润的青草香,混着楼里飘出的饭菜香,还有不知谁家开着的空调外机的嗡鸣——这就是2025年的夏天啊,智能设备和老习惯在时光里温柔碰撞,蝉鸣和荧光在夜色里安静流淌,连雨水都带着股甜丝丝的味道,像咬开第一口冰镇西瓜时,顺着嘴角往下淌的那滴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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