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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坠物全楼担责案例

引言

高空坠物被称为”悬在城市上空的痛”。一块巴掌大的瓷砖、一个未拧紧的花盆、甚至一颗普通的鸡蛋，从几十米高空坠落时产生的冲击力，足以对楼下行人造成致命伤害。近年来，随着城市高层建筑的增多，此类事件频发，但由于高空坠物具有突发性、隐蔽性，很多情况下难以直接锁定责任人。为了填补追责空白、保障受害者权益，我国法律中”高空坠物全楼担责”的规定逐渐进入公众视野。这一制度既体现了法律对弱势群体的保护，也引发了”连坐是否合理”的争议。本文将结合法律条文、典型案例与社会影响，深入探讨这一特殊责任认定方式的实践逻辑与现实意义。

一、高空坠物全楼担责的法律依据与适用条件

高空坠物全楼担责并非随意的”连坐”，而是有明确法律支撑的制度设计。其核心目的是通过责任分摊机制，倒逼建筑物使用人提高安全意识，同时为受害者提供救济途径。

（一）法律条文的演进与核心内容

我国关于高空坠物责任的规定经历了从模糊到明确的过程。早期《侵权责任法》第87条首次确立了”可能加害人补偿”原则，规定从建筑物中抛掷物品或坠落物品造成他人损害，难以确定具体侵权人的，除能够证明自己不是侵权人的外，由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给予补偿。2021年施行的《民法典》第1254条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完善，明确”禁止从建筑物中抛掷物品；从建筑物中抛掷物品或者从建筑物上坠落的物品造成他人损害的，由侵权人依法承担侵权责任；经调查难以确定具体侵权人的，除能够证明自己不是侵权人的外，由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给予补偿。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补偿后，有权向侵权人追偿”。

这一条款的关键变化在于：一是强调”禁止抛掷物品”的法律义务，强化了行为的违法性；二是明确”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的范围，包括业主、承租人、实际居住人等实际控制建筑物特定区域的主体；三是增加了”补偿后追偿权”，为后续找到真正侵权人时的责任追溯提供了依据。

（二）适用全楼担责的三个必要条件

要触发”全楼担责”的法律后果，需同时满足以下条件：

首先，存在明确的损害事实。即高空坠物导致他人人身或财产受到损害，且损害结果与坠物有直接因果关系。例如行人被坠落的玻璃砸中受伤，或车辆被抛下的花盆砸坏。

其次，经调查难以确定具体侵权人。这要求公安机关或其他调查主体已尽合理调查义务（如调取监控、走访目击者、勘查现场等），仍无法锁定具体行为人。若能通过监控直接拍到某户窗户抛出物品，则由该户单独担责，不涉及全楼。

最后，建筑物使用人无法自证清白。“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需证明自己不可能实施侵权行为，例如事发时全家外出（有出行记录、监控证明）、所住楼层低于坠物可能坠落的高度（如坠物从10楼以上坠落，3楼住户可主张排除）、窗户长期封闭无抛掷可能等。若无法提供有效证明，则需承担补偿责任。

二、典型案例中的责任认定与裁判逻辑

法律的生命力在于实践。通过具体案例可以更直观地理解”全楼担责”的适用场景与法院的裁判思路。以下选取三类具有代表性的案例进行分析。

（一）抛掷物致损：无法锁定具体行为人的典型场景

某小区内，行人李某在散步时被从高空抛下的烟灰缸击中头部，当场昏迷。经医院抢救，李某虽脱离生命危险，但留下严重后遗症，需长期康复治疗。公安机关介入调查后，调取了事发时段的小区监控，但监控仅能拍到坠物大致来自该栋楼的6-10层，无法确定具体楼层。法院在审理时，首先确认了损害事实（李某的医疗记录、伤残鉴定）和调查结果（无法锁定具体侵权人），随后要求6-10层共12户住户举证证明自己未实施抛掷行为。其中2户提供了事发时全家外出的机票、酒店入住记录，3户家中无吸烟人员（烟灰缸非家庭常用物品），剩余7户未能提供有效证明。最终法院判决该7户住户共同补偿李某医疗费、误工费等共计38万元，每户承担约5.4万元。

此案中，法院的裁判逻辑清晰：首先排除有明确不在场证明或客观上不可能实施行为的住户，剩余住户因无法自证清白，需承担补偿责任。这种”过错推定+举证责任倒置”的方式，既保障了受害者权益，也避免了无辜者被不当牵连。

（二）坠落物致损：建筑物管理人责任与住户责任的交叉

张某路过某老旧小区时，被从3楼阳台脱落的水泥块砸中腿部，造成骨折。经调查，该水泥块因阳台年久失修、未及时维护导致脱落。3楼住户王某辩称，阳台属于公共区域，维护责任在物业公司；物业公司则主张，阳台属于专有部分，应由住户自行维护。法院经现场勘查发现，该阳台虽为3楼住户专用，但水泥脱落是因长期未做防水处理、混凝土老化所致，住户王某未履行日常检查义务，物业公司也未按物业服务合同约定对建筑物外立面进行定期巡查。最终法院认定，王某作为阳台实际使用人，承担主要责任（60%）；物业公司未尽管理义务，承担次要责任（30%）；同时，因无法排除其他楼层住户对阳台有不当使用行为（如高空抛物撞击导致加速老化），剩余10%责任由该栋楼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