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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行省制度的“区域划分”（打破山川形便，防止割据）

引言

中国古代地方行政制度的演变，始终围绕“中央集权”与“地方治理”的平衡展开。从秦汉的郡县制到唐宋的道（路）制，历代王朝在划分行政区域时，多遵循“山川形便”原则——以自然地理单元（如山脉、河流）为边界，使政区与自然环境高度契合。这种划分方式虽便于管理和经济发展，却也埋下隐患：一旦地方势力坐大，易凭借山川之险形成割据。

元朝作为首个由北方少数民族建立的大一统王朝，面对疆域空前辽阔、民族成分复杂的治理挑战，创造性地推行行省制度。其最显著的革新，便是彻底打破传统“山川形便”的区域划分逻辑，转而以“犬牙交错”为核心原则，通过人为割裂自然地理单元，使地方失去“据险自守”的地理基础。这一举措不仅强化了中央集权，更深刻影响了后世中国行政区划的基本格局，成为理解中国古代国家治理智慧的关键切口。

一、传统政区划分的主流逻辑：山川形便及其隐患

（一）“山川形便”的历史传统与优势

“山川形便”是中国古代政区划分的核心原则之一，其核心是“因山川以为郡界”（《续汉书·郡国志》注引《帝王世纪》）。简单来说，即依据山脉、河流、湖泊等自然地理屏障划分行政区域，使政区边界与自然地理单元高度重合。

这一原则的形成，与古代社会的生产生活方式密切相关。在交通不便、信息传递缓慢的背景下，同一自然地理单元内的居民往往共享相似的气候条件、经济模式（如农耕区与游牧区的分界）和文化习俗。例如，秦岭—淮河一线作为中国南北气候的分界线，自秦汉起便长期作为南北政区分界的重要参考；太行山分隔山西高原与华北平原，其东西两侧的政区边界也多沿山脉延伸。

“山川形便”的优势显而易见：一方面，自然地理屏障本身就是天然的管理边界，便于地方官员统筹区域内的资源（如水利灌溉、赋税征收）；另一方面，同一地理单元内的居民因生产生活联系紧密，更易形成文化认同，降低治理成本。因此，从秦汉郡县到唐宋道（路），这一原则被历代王朝广泛采用，成为传统政区划分的“惯性逻辑”。

（二）“山川形便”的潜在隐患：割据的地理基础

然而，“山川形便”的天然缺陷也随着历史发展逐渐暴露——当地方势力膨胀时，自然地理屏障会成为割据的“保护壳”。

以唐代为例，安史之乱后形成的藩镇格局，便与“山川形便”的政区划分密切相关。如河北道（今河北、山西一带）以燕山、太行山为天然屏障，内部平原广阔、物产丰富，节度使依托这一地理优势，长期“拥兵自重”，形成“河朔三镇”割据局面，严重威胁中央权威。类似的情况在历史上反复出现：四川盆地“四塞之国”的地理特征，使其在两汉、三国、五代等时期多次成为割据政权的根据地；长江天险更让东晋、南朝等政权得以偏安一隅数百年。

这些历史教训表明，单纯依赖“山川形便”划分政区，虽能提升治理效率，却也为地方割据埋下了“地理伏笔”。如何在政区划分中削弱地方的“自守能力”，成为历代王朝亟待解决的治理难题。

二、元朝行省划分的革新：打破山川形便的“犬牙交错”原则

（一）元朝的治理困境与制度创新需求

元朝统一全国后，面对的是一个疆域“北逾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左，南越海表”（《元史·地理志》）的庞大帝国。其疆域面积远超汉唐，且境内民族众多（蒙古、汉、女真、党项、吐蕃、畏兀儿等）、经济形态多元（游牧、农耕、商业并存），传统的道（路）制已难以适应治理需求。

更关键的是，元朝统治者作为“外来征服者”，对地方势力的警惕远胜于前朝。他们深刻意识到：若继续沿用“山川形便”原则，地方势力可能依托自然地理屏障形成割据，威胁蒙古贵族的统治。因此，如何通过政区划分削弱地方的“地理独立性”，成为元朝设计行省制度的核心目标。

在这一背景下，“犬牙交错”原则被确立为行省划分的主导逻辑。所谓“犬牙交错”，即刻意打破自然地理单元的完整性，使政区边界如同犬牙般相互嵌入，跨越山脉、河流等天然屏障，从而消解地方“据险自守”的地理基础。

（二）“犬牙交错”的具体实践：以典型行省为例

元朝行省的区域划分，处处体现“犬牙交错”的设计意图。以下列举几个典型案例，具体说明其划分逻辑：

陕西行省：跨越秦岭，割裂南北地理单元

秦岭是中国南北气候的重要分界线，其南北分别为暖温带与亚热带，农业形态（北麦南稻）、水系分布（黄河流域与长江流域）差异显著。自秦汉起，秦岭便长期作为南北政区的天然分界（如汉代的司隶校尉部与益州刺史部）。但元朝的陕西行省却将秦岭南北的土地强行合并：其辖区不仅包括秦岭以北的关中平原（今陕西中部），还向南延伸至秦岭以南的汉中盆地（今陕西南部），甚至覆盖了部分大巴山地区（今四川北部）。这种划分彻底打破了秦岭的地理隔离作用，使原本属于“南方”的汉中被纳入“北方”行省，地方势力若想依托秦岭割据，需同时控制南北两侧，难度大幅增加。

河南江北行省：跨越淮河，消解南北天险

淮河是中国东部的重要地理分界线，历史上多次成为南北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