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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美尔“货币哲学”中的社会关系异化——基于《货币哲学》第3部分

摘要：格奥尔格·齐美尔的《货币哲学》是经典社会学关于现代性体验和文化悲剧的重要论述。在其核心章节，特别是第3部分，齐美尔系统地剖析了货币这种纯粹的“手段”如何通过其独特的本质，超越其经济功能，深刻地渗透并异化了现代社会中的人际关系和个体性。本研究旨在聚焦《货币哲学》第3部分关于“货币与个体自由”、“货币与生活风格”的论述，采用社会学形式分析法和文本批判法，系统性地揭示齐美尔笔下社会关系异化的内在逻辑。研究发现，这种异化表现为三重结构：第一，货币将关系“去个性化”，使人际互动从基于“人格”（人对人）转向基于“客体价值”（人对物）；第二，货币将关系“去中心化”，它极大地扩大了社会联结的范围，但以牺牲原有共同体的深度和内在统一性为代价，导致个体被困于一个由冷漠的计算理性主导的巨大网络；第三，货币将关系“工具化”，作为“绝对的手段”，它从服务于目的（如生存、精神价值）转变为被人们竞相追逐的“绝对目的”本身，导致人生意义的虚无化和内在心灵的焦虑。本研究认为，齐美尔的论述比马克思的“物化”更具文化批判的深度，它揭示了现代人如何在“形式自由”与“精神贫乏”之间挣扎的困境。

关键词：齐美尔；货币哲学；社会异化；去个性化；工具理性；现代性

一、引言

现代社会是货币经济主导的社会，货币作为一种几乎纯粹的“手段”或“中介”，其功能性远超其他社会形式下的交换工具。德国社会学家格奥尔格·齐美尔在其宏篇巨著《货币哲学》中，并未将货币仅仅视为一个经济现象，而是将其提升到社会学、哲学和文化批判的高度，作为理解现代生活本质的一把钥匙。齐美尔认为，货币以其独特的“形式”——即它完全的抽象性、彻底的可分割性和普遍的可替代性——渗透、塑造乃至异化了现代人际关系、个体意识和文化生活。

在《货币哲学》的理论结构中，第3部分是探讨货币如何从“价值的衡量者”和“交换的手段”向“社会形式的塑造者”和“文化悲剧的推动者”转变的核心章节。齐美尔在此详细论述了货币对个人自由、生活风格以及人际互动方式的影响。这一部分的论述构成了齐美尔社会学异化理论的基石，它不仅与马克思的“物化”概念形成了深刻的对话，更以其对形式、距离和心理体验的关注，展现了独特的文化批判视角。

然而，尽管齐美尔的理论影响力巨大，但学界对其《货币哲学》中“社会关系异化”的内在机制，特别是基于第3部分具体论述的系统性解构，仍有待深化。许多研究倾向于泛泛而谈“都市人精神的冷漠”或“客体文化对主体文化的压制”，而未能精确定位货币的“形式”是如何逻辑地导致这些异化后果的。

因此，本研究的核心问题是：基于齐美尔《货币哲学》第3部分的核心论述，货币如何通过其“形式”（抽象性、普遍性）来改变和异化现代社会的人际关系？这种异化具体表现在哪些结构性维度上？齐美尔的论述与马克思、韦伯等其他现代性批判者相比，其“社会关系异化”的独特之处和理论贡献在哪里？本研究旨在通过对齐美尔原著的细致解读，系统性地提炼出货币对社会关系的“去个性化”、“去中心化”和“工具化”这三重异化逻辑，从而深化对齐美尔现代性理论的理解。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首先，回顾齐美尔异化理论的学理渊源；其次，阐明本研究采用的分析方法；进而，详细阐释并讨论货币异化社会关系的三重逻辑；最后，总结研究结论，并提出其理论贡献与局限。

二、文献综述

齐美尔的社会学思想是经典社会学三大家（马克思、韦伯、涂尔干）之外的重要流派，其对现代性、货币、都市生活的分析，构成了“形式社会学”和“文化社会学”的基石。对《货币哲学》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理论定位、核心概念（价值与货币）解析以及现代性批判。

首先，在理论定位上，学者们普遍将齐美尔的货币哲学视为对马克思、韦伯理论的补充与超越。齐美尔同意马克思对货币作为“一般等价物”所具有的物化倾向的洞察，但他拒绝将价值完全建立在“无差别的人类一般劳动”之上。齐美尔的价值理论更多地倾向于边际效用理论和主客观价值的动态关系，即经济价值产生于主体需要的疏离与客体事物的稀缺之间的张力，而货币恰恰是这种“距离”的纯粹形式的体现。与韦伯相比，齐美尔的货币是“目的理性”和“计算理性”在社会生活中的最纯粹的体现。然而，齐美尔的批判更具文化悲剧色彩，他关注的是“客体文化对主体文化的宰制”，即现代社会中由分工和货币创造出的巨大客体化知识和事物，如何反过来压倒和窒息了个体的精神与创造力。

其次，在核心概念解析上，文献重点探讨了货币的“中介”和“抽象”本质。齐美尔认为，货币的绝对中立性、无色性使其成为一种“纯粹的工具”，这种纯粹性赋予了它巨大的社会力量。货币使商品交换不再依赖于特定物品的直接需求和个人信赖，而是依赖于一种抽象的、普遍的、可计算的等价形式。这种抽象性，如蜘蛛网般，连接了人类社会中最远、最复杂的社会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