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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盟CBAM的影响分析

一、引言：全球气候治理下的CBAM登场

在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大背景下，碳边境调节机制（CarbonBorderAdjustmentMechanism，简称CBAM）作为欧盟推动“Fitfor55”气候计划的核心工具之一，自提出以来便引发国际社会广泛关注。这一机制的本质是通过对进口高碳产品征收“碳关税”，防止欧盟本土企业因严格的碳约束而将产能转移至碳成本更低的国家（即“碳泄漏”），同时倒逼全球产业链向低碳转型。从2023年过渡期启动至今，CBAM的实施范围、规则细节不断调整，其影响已从单纯的贸易领域延伸至全球气候治理、产业竞争格局乃至发展中国家的发展权平衡。深入分析CBAM的影响，既是理解当前国际气候与贸易规则演变的关键，也是探讨全球低碳转型路径的重要切入点。

二、CBAM的核心机制与实施逻辑

要全面评估CBAM的影响，首先需厘清其核心设计与运行逻辑。这一机制并非简单的“关税壁垒”，而是欧盟碳市场（EUETS）的延伸，其规则设计紧密围绕“公平竞争”与“气候目标”两大主线展开。

（一）政策目标：碳泄漏防控与气候雄心

欧盟推动CBAM的直接动因是应对“碳泄漏”风险。在欧盟碳市场下，本土高碳企业需为碳排放支付成本（通过购买碳配额），而未实施严格碳约束的国家同类企业则无需承担这一成本。若欧盟企业因成本劣势将产能转移至境外，或进口产品因“碳成本洼地”大量涌入，不仅会削弱欧盟气候政策的实际效果，还可能导致全球碳排放总量不降反升。CBAM通过要求进口商为产品生产过程中的隐含碳支付与欧盟碳市场等价的费用，理论上可使进口产品与本土产品承担相同的碳成本，从而消除“碳成本差异”引发的不公平竞争。

更深层的目标则是服务于欧盟的气候雄心。根据“欧洲绿色协议”，欧盟计划在2030年实现温室气体排放较1990年减少55%，2050年实现碳中和。CBAM不仅能强化欧盟碳市场的有效性（通过消除碳泄漏风险，允许欧盟加速削减免费配额），还能通过“边境调节”的示范效应，推动其他国家采纳更严格的气候政策，间接提升全球减排力度。

（二）覆盖范围：从试点行业到潜在扩展

当前CBAM的覆盖范围聚焦于“碳泄漏风险高、易于核算”的行业。根据欧盟立法，过渡期（2023-2025年）覆盖钢铁、铝、水泥、化肥、电力五大行业；2026年起正式实施后，将逐步纳入有机化学品、塑料、氢等行业，最终可能覆盖欧盟碳市场（EUETS）所有行业（约占欧盟碳排放的40%）。这一选择并非偶然：钢铁、水泥等行业既是欧盟进口的“高碳大户”（例如钢铁进口占欧盟消费量的30%以上），也是生产过程中碳排放密集、隐含碳易于计算的领域（如水泥的碳排放与产量直接相关）。

值得注意的是，CBAM的覆盖范围具有动态扩展性。欧盟明确表示，未来可能根据全球气候政策进展、碳泄漏风险变化等因素调整覆盖行业，甚至可能将范围扩展至消费品（如汽车、家电），这意味着其影响将随着时间推移持续放大。

（三）运行规则：碳价核算与边境调节流程

CBAM的运行规则可概括为“核算-申报-清缴”三个关键环节。首先，进口商需核算进口产品的“隐含碳”，即产品在生产过程中直接与间接产生的碳排放量（例如钢铁生产中的高炉碳排放、电力使用带来的间接排放）。若出口国已对该产品的碳排放定价（如通过碳税或碳市场），则可抵扣相应费用，避免双重收费。其次，进口商需按季度向欧盟提交申报，报告进口量、隐含碳数据及已支付的碳价信息。最后，每年5月前，进口商需根据上一年度的实际进口情况，按欧盟碳市场前一年度平均碳价（以欧元/吨CO?计）补缴差额——若产品隐含碳的境外碳价低于欧盟碳价，需补足差价；若境外碳价更高，则无需额外支付。

这一规则设计体现了“对等原则”：只有当出口国的碳定价机制与欧盟等效时，其产品才无需承担额外成本。例如，若某国对钢铁生产征收与欧盟碳市场等价的碳税，则其出口至欧盟的钢铁产品可全额抵扣，CBAM对其无实质影响；反之，若出口国未实施碳定价或碳价较低，则需支付差额。

三、对全球贸易格局的深层重构

CBAM的实施，本质上是将气候规则嵌入传统贸易体系，其影响远超单一政策范畴，正在重塑全球贸易的底层逻辑与区域格局。

（一）贸易规则：气候议题与传统贸易规则的碰撞

长期以来，全球贸易规则以WTO框架下的“非歧视”“关税减让”为核心，而CBAM首次将“碳排放”作为贸易准入的关键条件，开创了“环境标准影响贸易成本”的先例。这一突破引发了关于“绿色贸易壁垒”的争议：支持方认为，CBAM是纠正“碳成本外部性”的必要手段，符合《巴黎协定》“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反对方则指出，其可能违反WTO“最惠国待遇”“国民待遇”条款（例如对不同碳定价水平国家的差异化对待），且可能被滥用为保护本土产业的工具。

这种规则碰撞已引发连锁反应。部分国家开始研究或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