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情驭典_伤身叹世_辛弃疾_永遇乐_京口北固亭怀古_词意新析.pdfVIP

教学探索 以情驭典，伤身叹世 ——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词意新析 ◎李欣荣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者。言与貌为智勇，是欺上之人，求售其身者也，其中未必 辛弃疾 有也；……且恢复之事，为祖宗，为社稷，为生民而已，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 亦明主所与天下智勇之士所共也，顾岂吾主吾相之私哉。” 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 这是辛弃疾早年上呈虞允文的《九议》中语。显然，在辛弃 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疾看来，与王玄谟同为辅臣的韩侂胄是“言与貌为智勇”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 者， “是欺上之人，求售其身者也”，为一己之私（巩固个人 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权势）进行军事活动却不做充分而周密的准备，注定要落得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元嘉草草”的下场。日后事态的发展证实了诗人的预见：金 这首词集中体现了辛弃疾作词的用典风格，而也有一些 侵占两淮，宁宗杀韩侂胄求和。凭谁问？权臣无可凭！ 人指出，典故的大量使用是此词的弊病所在。宋岳珂就在 三、凭谁问——民众可否？ 《桯史·稼轩论词》中说，当他提出《永遇乐》一词“觉用 帝王有坚志，辅臣有弼才，百姓同仇敌忾，国家才能取 事多”之后，稼轩大喜，“酌酒而谓坐中曰：‘夫君实中余 得对外战争的胜利。对于南宋朝廷来说，失去百姓的支持， ① 痼。’乃味改其语，日数十易，累月犹未竟。” 可见辛弃疾 抗金只是无源之水。四十三年前（1162），稼轩率众南归， 也认识到了词中典故过多，并且作了认真修改。但我们看到 时值宋军于采石矶击败金军，金主被部下所杀，宋孝宗颇有 此词终稿还是通篇用典，却有一泻千里之势而无掉书袋的板 北伐之志，北方义军也趁势纷起，“烽火”中透出的是国家 滞，什么原因呢？叶嘉莹教授认为，辛弃疾将“这些典故消 气势的高涨，抗金形势一片大好。而现在，帝王失去北伐之 ② 化后，结合在他的灵魂与感情之中” ，“用典时不是掉书 志，辅相为私利而妄动干戈，百姓们失去精神支柱，就算是 袋，卖知识。不论典故出自经书、史书，他都是真有切实感 处在抗金前线的镇江，百姓们也在长期的屈辱求和中迷失， ③ 受，有生命的共鸣” 。叶教授启发我们解读这首词时，应该 只在神庙中向佛狸神祈福，以期求得太平，全然不知这只佛 去体味辛弃疾是如何以情驭典的。而本词中的情，又集中体 狸就是一千多年前南侵的后魏太武帝拓跋焘。凭谁问？民众 现在三个字——“凭谁问”上。 可否？辛弃疾正是以自己所观察到的四十三年前和四十三年后 一、凭谁问——君王可否？ 百姓怎样面对金兵进犯的画面作对比，强烈的表达出此时此地 辛弃疾登临京口北固亭，自然想到曾建都镇江的两个帝 他的痛心和失望。辛弃疾站在北固亭上，因“望”生“记”， 王：孙权和刘裕。吴国力弱，却在鼎立三国中保全得最为长 从而不能忍受“回首”一看。凭谁问？民众无可凭！ 久，全赖孙权能守；南朝宋挥师北伐，收复大片河山，多靠 面对无能的君王、藏私的辅臣、迷失的百姓，使得以 刘裕能战。稼轩借古喻今，不仅包含了对取得战争胜利的渴 “平戎万里”“整顿乾坤事了”（《水龙吟》“渡江天马南 望和对领导战争胜利的英雄的向往，更是表达登临送目时的 来”）为己任的辛弃疾只能反问自己，以廉颇自嘲。如果将 一种颇为悲凉的心境。我们能注意到，上阕其实运用了回环 此词与《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相联系，就更能清晰了解 的写法：“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和“想当年， 本词词意：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中，“无觅”的和“想当年”的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 都是现今已找不到的可守或可战的英雄人物，“想当年”正 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 说明了现实的“无觅”，但更深沉，加深了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