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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 论 守培法师著 白丁打字 孔氏曰：“天命之谓性”。朱子解曰：命，犹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今则不然：命，犹寿也；性，即人物之生性也。天乃自然之义。然此自然之寿命，不假造作，无始无终，无生无灭，为吾人之真性，故曰天命之谓性。今人忘失天命，以幻身为命；幻身由业感而有，有始有终，有生有灭，是无常，故名曰幻。世人以幻身为命，故贪生畏死。保持生命，故有种种妄作妄为，损人利己之事，乃至杀他之身，肥己之口，此皆由以非命为命，自他各别，故如此也。圣人悟得天然之命，了知身非己有，以天命为命，故离诸妄作，动静自然。乃至举心动念，无非利物，此皆由了得天然之命，自他不二，故如此也。圣人欲以先觉而觉后觉，是以有教焉。于斯可知圣人设教之要旨，在指示人之本性，非但明礼义而已也。中庸之中，大学之明德，皆指人之本性而言也。由有天然之性命，而后发生有情无情，一切万物。是故一切万物，莫不各有天然之命，以为其本也。如地以坚为性，水以湿为性，火以热为性，风以动为性，空以虚为性，有情无情之生物，皆以觉为性。有情之动物，复以识为性。无识不成动物，无觉不成生物，无虚不成空，无动不成风，无热不成火，无湿不成水，无坚不成地。故四大合而万物生，而万物之本性不生；四大散而万物灭，而万物之本性不灭。是故性无终始，无内外，无增减，无大小，无垢净，离诸名相，毕竟平等，不可破坏。为欲表示世人，故权以“性”名也。然性虽无相，而能随众生业感，现种种差别相，其相虽别，其性是同。犹如水，在海曰海水，在江曰江水，在湖曰湖水，在淮曰淮水，乃至在沟渠曰沟渠水，海江湖淮等虽别，其水则一也。所谓性不变者，如地之坚，终不变为流；水之湿，终不变为燥；火之热，终不变为冷；风之动，终不变为静；是万物固有之性也。至于生灭变易，迁流不停，是为万物权有之幻相也。破相见性者，所见皆同；迷性为相者，则有种种异说焉。 孟子曰：“人性本善”；荀子曰：“人性本恶”；此即迷性为相，以相为性之最著者也。 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言人性本同，由习染而分善恶也。告子曰：“人性非善非恶，而可以为善，可以为恶。喻如湍流之水，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无分于善恶，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此即破相见性之最著者也。 以相为性者，虽言性，真性现前不能识。犹如说药之人，真药现前识不得，反以药为非药。故孟子驳告子曰：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孟之以下流之水比善，以上流之水比恶，未免违背常情，颠倒上下。夫水之下流者，不使而然也。水之上流者，使而然之也。然人有依圣教而为善者，未有依圣教为恶者也。有不依圣教而为恶者，未有不依圣教而为善者也。人犹水也，教犹水之堤也，有堤之水不下流，未有有堤之水而下流也。无堤之水自下流，未有无堤之水自上流也。可以水之上流比善，不可以水之上流比恶；可以水之下流比恶，不可以水之下流比善，明矣。 然则荀子性恶，桀纣性也之说，合乎水无有不下，人无有不恶矣乎？不然。人性非但不善，亦复不恶。何以故？所谓善恶者，由性体上发现之假名，无有实质。人而违背性体而妄为者，谓之恶。返恶而归性者，谓之善。至于性之本地，名为中道，则无善恶之偏见矣。犹如水性，不但不上，亦复不下。何以故？水位在下，因被提高，故而下流。水到本位，自无上下之流弊矣。以善恶为性者，犹以上下为水，若知上下非水，亦可悟善恶非性矣。上下者，水之流也，非水也。善恶者，性之情也，非性也。孟子以水无不下比人性，其不识人性，以相为性，于此可见矣。水以湿为性，水之上下，皆由湿性发现之假相，故孟子以仁义为人性，仁义亦人性发现之假相也。能生仁义之真性，而未知也。 告子又曰：“生之谓性”。此言能生仁义者，性也。人性不可见，由仁义生故，而知有也。犹如澄潭鼓浪，必知有鱼；春草生芽，必知有性。性为能生，仁义为所生。性为母，仁义为子。若仁义生，而非从性生者，虚空亦能生仁义。虚空不生仁义者，无性故也。是故曰：生之谓性。 孟子不许此说，乃驳曰：“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欤？”孟子意谓：犬牛人形异，性即不同。其不知犬牛人形虽异，性不异也。犹如江海湖之不同，其水则一也。孔子曰：“天命之谓性”。言天地间之万物，同为天之所生，同赋天性，又何止犬牛人性同哉？朱子释此句义云：生，指人物之所知觉运动者而言，与近世佛氏所谓：作用是性者略相似。不知佛氏于何而说作用是性者也？朱子尚未解告子之义，何得而知佛氏之意耶？ 孔子曰：“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孔子视群生一体同仁，何曾有人畜之异哉？孟子自许为孔子弟子，何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