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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赵树理小说的情节特征 刘 江 [摘 要] 赵树理小说的独特之处，主要不是其“口头与文字之间”的语言，或是“传统和现代的融合”的体式，而是它情节的流淌式和典型性，是它的朴实的现实主义精神，以及它的理性色彩。这种情节样式和我国同时代的著名小说相似，更与西方小说相似，但又与它们不同。与什么都相像，又什么也不是，这正好就是它。这样的情节样式，在中国文学史上是罕见的。因而，赵树理小说的重要地位，无可推翻，也无可替代。 [关键词]赵树理小说 情节 流淌式 典型性 朴实 现实主义 理性 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进入21世纪之前，我国学术界对于赵树理小说的研究，曾经经历过高度赞扬和极度贬低两个阶段。但是无论赞扬也好，贬抑也好，都是着眼于政治。即使有的学者“从评价农民文化的角度对赵树理的创作作了新的审视”，其实，这依然是从社会、政治的角度切入的，都还未能从文本的意义对它进行深入的剖析。这也就是说，这一时段对于赵树理小说的研究，基本上还停留在上一世纪80年代常说的“外部研究”上面，并没有深入到作品的内部中去，因而还不是真正意义的“文本研究”。 自进入21世纪以来，学术界对于赵树理小说的研究，开始重视“文本”了。好些论文对作品的体式、语言等方面进行了专门的论述。如提出其语言在“口头与文字之间”，其体式是传统和现代的融合--正所谓“既是传统的，又不全是传统的；既是现代的，又不全是现代的，恍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然而这些研究却并没有真正找出赵树理小说的个性特征。因为这些“之间”和“融合”，在别的一些作家的作品中照样可以找到。就说“口头与文字之间”吧，叶圣陶、老舍的小说不也同样具有这一特点吗?但是，我们可以明显地感到，它们和赵树理小说是不同的。所以，这些文本研究，实际上还脱离了作品的内核。 笔者认为，赵树理小说最特别的地方，并不在于语言，以及夹用歌谣、快板的体式，而在于情节。下面，试着谈谈自己的一些粗浅的看法。 一、 赵树理小说情节的流淌式 检视一下我国古代、现代的短篇小说便可以发现，在鲁迅的《药》出现之前，绝大部分作品其情节都是单线发展的，即是只有一种事件的发展脉络和路径。只有在长篇小说中，才会有多条线索出现。但发展的路径又各不相同。比如《水浒传》，是多种事件先行各自发展最终聚于一处，呈现出千流归大海的气势；比如《三国演义》，是从千万条线索中抽出三条主线，呈现出纷扬繁复的景象；比如《红楼梦》，是事件互相缠绕，呈现出事事相关的境遇。我们可以说，《水浒传》的情节是千流入注式，《三国演义》是万众涌突式，而《红楼梦》则是缠绕相交式。至于许许多多在它们之前或之后的单线情节的作品，则是在一条情节主线之中，插入许多细节和场景或者小事件，整部作品就像是一棵大树，情节是主干，细节、场景、小事件是枝叶。 赵树理小说大多都有多条的情节线，比如《三里湾》。扩社和开渠是这部作品的主要情节。但与此同时，它还有多个次要情节： （一）马有翼、玉梅、灵芝的感情发展（相知-----相离） 　　（二）玉生、袁小俊的婚变（结婚----大家庭分家----离婚） （三）-----老婆要听他的） （四）范登高的经商历程（自己经营-----雇工----挨批、检讨--------入社） 这些情节虽与主要情节扩社、开渠有所关联，但却又自成体系，自行发展。这种情况，不但与那些单线情节的作品不同，其次要情节不是情节主干上的枝叶；而且也与《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的情节样式不同，它的次要情节是和主要情节一起向前发展的。所有情节，就像是一片水流平行地向前流淌，淌在中间的是主要情节，淌在两边的是次要情节。所以我们说，赵树理小说情节的流淌性，首先就表现在这些情节的平行性，也即是铺陈性上面。 其次，赵树理小说情节的流淌式，还表现在这些情节发展的平直性和散漫性上面。很明显，《三里湾》的这些情节，不管是主要情节，还是次要情节，都很少波浪起伏，曲折跌宕，没有急速的发展变化，就像淌在河滩上的水流一样，平平的，直直的，也是缓缓的。它不是激流，而是缓流。这也如我们的日常生活一样，平淡而无奇。 这种情况在赵树理的小说中绝对具有普遍性。像《李家庄的变迁》，既有铁锁从蒙冤走向革命这条情节主线，又有小常发动群众革命以致被害，还有小喜、春喜以及李如珍等欺压群众进行反动活动等多条次要情节线；像《李有才板话 》，既有阎恒元等人从专权到倒台这条情节主线，又有老杨同志发动群众向阎恒元等人作斗争，李有才以快板宣传群众发动群众，还有陈小元受阎恒元腐蚀而变质等次要情节线。不但中、长篇作品如此，短篇作品也大多如此。如《小二黑结婚》，既有小二黑、小芹的自由恋爱这主要情节，又有三仙姑和二诸葛思想的发展，还有金旺弟兄横行霸道以致被判刑等次要情节。即使像《田寡妇看瓜》这样不足1200字的短制，也有秋生由无瓜到多瓜的境遇变化，和田寡妇由厌怕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