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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道教拟兆 詹石窗 　　内容提要：中国古代，对于“征兆”问题一向颇为重视。先民力图通过征兆预测来事之吉凶。开初主要是以自然物象为征兆；后来则对自然物象进行模拟或抽取，并以人工符号作为其代表。这种人工符号便具有拟兆意义。在道教典籍中，有关拟兆的资料颇多，但至今缺乏研究。本文从文学作品《鼓掌绝尘》所反映的道教文字拟兆——签诗入手，进而搜罗《道藏》中的大量拟兆，分析其原型与思想内容、艺术特征，力图透过这一窗口，以窥视道教关心未来的思想意识。 　　作者詹石窗， 1954 年生，福建师范大学宗教文化研究所副所长、国际青年易经学会副会长。 　　“拟兆”是对现实征兆的模拟，来源相当广泛，其类型也多种多样。从形式上看，拟兆是一种符号体系。当制作者将现实的物象抽取出来以一定符号表示，这些符号便可供人选择以占察来事。本来，符号体系是人们表达思想的一种工具，并没有征兆意味；但是，如果符号体系是为占察活动而制作并被用以占察活动过程中，那么这种符号体系也就具备了拟兆的性质。 　　拟兆作为人工符号，它的产生与人类思想表达工具的发明与进程是密切相关的。一方面，拟兆符号体系的制作是人类表达思想的符号为基础的；另一方面，拟兆的制作及应用本身也是一种思想表达。在一定程度上，它也起到了传递思想信息、情感渲泄或交流的作用。 　　人工符号大体上可分为三类，一是人工声音符号；二是图像符号；三是文字符号。与此相对应，拟兆符号也可分为人工音声符号系统、图像符号系统、文字符号系统。 　　就流行的情况看，通常所见之拟兆符号主要是图像方面和文字方面的。笔者不久前曾到道教名山之一——江西省贵溪县龙虎山考察，便看到了以图像为形式的拟兆符号。占卜术士以方块布为材料，制成 36 幅图像，多为历史故事，神话传说的画像。让人任意抽取。当问卜者抽出其中图像时，占卜之人即根据祈求内容，以及出生年月日时作出推断。显然，占卜术士制作的图像就是一种拟兆。 　　除了图像作为拟兆之外，文字性的拟兆更为多见。各地道教宫观尚流行着的“签诗”就是典型的文字拟兆。本文将要侧重研讨的就是签诗这种样式。 一、从一个书生之梦看道教拟兆 　　签诗为什么成了拟兆呢 ? 为了说明这个问题，让我们介绍一下书生“以梦应签”的故事。 　　《鼓掌绝尘》第二十一回中的一段情节描述了书生文玉梦签之事。其梗概是这样的： 　　年方 21 岁的书生，姓文名玉，表字荆卿，潇洒超群，聪明盖世。有一天酒后合眼，朦胧之间梦见一个人，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头戴唐巾，身穿排服，手上拿着大红柬帖，口称预报佳音。文荆卿于梦中整理衣冠，向前迈步，走下台阶迎接报信之人。两人相见之后，分宾主一左一右坐定，报信人把柬帖送上，荆卿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四句诗： 好音送出画楼前，一段良缘咫尺间。 莫怪风波平地起，佳期准拟蝶穿帘。 ( 梓潼君题 ) 　　文荆卿看完之后，弯腰拜谢。只见报信人将手向东南方向一指，即化作一阵清风，飘然而去。文荆卿猛然醒来，才知是南柯一梦。他把梦中的诗句默默地记在心里，暗中思忖：“莫非我在最近有什么喜兆头，所以梓童君特意托梦相报 ? ”第二天起来便问他歇息的旅店主人附近是否有文昌帝君的殿宇 ? 店主人告诉文荆卿在离店三里的东南方向有一所文昌店。文荆卿随后就招呼书童买了香烛一并到了文昌殿。抬头一看，发现文昌神像与梦里见到的报信人几乎一模一样，他倒身拜了四拜，祈求一签，乃是大吉，便请庙祝取过签诗来看，原来那签中诗句与梦中柬帖诗句一字不差。他心中暗喜：“为什么签上的诗与梦里的诗句一样 ? 想来夜中托梦的该就是庙中的梓童帝君吧 ? ”他又倒身拜了几拜，然后满怀喜悦心情走出殿门。 　　从文荆卿的梦里 . 我们可以看到两个重要现象：首先签诗以文字形式反映了某种社会自然物象。在梓童君题诗里，作者通过选择，抉取了许多物象，并转换成意象，诸意象由于作者的“营构”而有了对应性联结。例如第一句主意象“好音”与第二句主意象“良缘”便存在着互相感通的关系。“好音”的内容是什么呢？问卜者自然想进一步了解，于是作者来了一个巧妙的补充，推出“良缘”的意象来，这样，“良缘”便成为“好音”的一种隐潜结果。再进一步推想，良缘的缔结必定有一个时间标志，所以作者便选择了“佳期”，以满足问卜者的心理期待。最后，勾勒出了一个富有春意的画面：“蝶穿帘”。这是具有很强象征意义的。因此，它成为一种征兆，与那种以活生生的物象为示意标志不同，这里的“兆”是思想意识的结晶，是有灵性的人在一定观念指导下对自然物象的一种“思想摄影”。其次，签诗内的拟兆引起了主事人对未来的思索，他企图从签诗里推测未来的情况。在文荆卿脑海里跳跃着关键字眼是“喜兆头”，显然他已接受了签诗的暗示。“蝶穿帘”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是象征这位书生将巧遇淑女迎来洞房花烛夜还是应举高中一足跳龙门？《鼓掌绝尘》没有紧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