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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鸦手记(节选二、三) 钟 鸣 一 个样品，仿制成功了那个尾椎骨。但发明者没法 偷，博爱没法偷 ，把 自己弄瞎没法偷。“如果欧洲人身 那是我的童年往事 ，我上小学的那条街叫染房 上没有博爱的原则，相反地，却又单独的、个人的、不 街 ，是这个城市最早的手工业产品集散地 ，十九世纪 断地超群脱俗 、执剑在手而要求 自己的权力的原则， 南方大部分少数民族地区用于装饰服装的花边带子 社会主义者又该怎么办呢?社会主义者看到没有博 出自这里 ，这种花边带子古时称作 栏“杆”。一家接一 爱，就开始劝人相信有博爱。因为没有博爱，他就想 家的玻璃货柜陈列着动物的骨头制品，牛骨梳，篦，烟 制造、形成博爱。要做墩兔肉，首先得有兔子才成。可 斗，钮扣，还有孩子们最喜欢的印花儿和玻璃弹珠。印 是没有兔子 ，也就是说 ，没有能够博爱的天性 ，没有 花儿的图案取 自《三国演义》、《水浒》这类带版画的图 相信博爱、自然而然向往于博爱的天性。绝望之余， 书，我一度沉迷其中，玻璃板，橡皮筋，蓝蓝的药水。现 社会主义者就开始制造和规定将来的博爱，锱铢必 在看来，这主要是因为它绝不是那种单纯的小儿涂 较，用利益诱惑人，议论，教训……”，最后都只有告 鸦，而是原始的印相术，相当于针孑L时代的湿片摄影 ， 到法院去，而法院又在为三教九流烦恼，城市的建设 不亚于约瑟夫 ·普拉多发明的 “诡盘”。普罗米修斯窃 者又正好要靠这些三教九流。漫长艰难的端正过程 ， 火，而普拉多从壁缝的阳光中引导出光线和物体在人 毫无希望的物质偶像 ，和隐蔽的原则越来越多，走马 类眼膜上持续的观念，为这个贡献了自己的双 目—— 灯似的。形像一个接一个消失，一个接着一个被新人 成了瞎子。这是个谶 ，玩火者必 自焚，蹈袭光芒者必 自 代替，变换姿势。环境并不是傻呆呆站在那里的木 盲。你要献出自己的宝贝，结果，反被这些宝贝弄得精 偶，连垃圾都乘着每天早晨的光线在变化，那是我们 疲力竭。 童年所喜爱的万花筒和彩色玻璃弹珠 ，都在表演折 先驱者很多都是瞎子，最著名的就是荷马。许多 射。我们在地上掏些小坑 ，然后 ，蹲在地上把玻璃珠 人后来发现 ，荷马不光是地形学上的早期勘探者 ，他 从这个坑弹到那个坑 ，忘记了上学 ，赌各种各样的邮 了解小亚细亚的沿岸 ，也了解埃及和利比亚。他辩别 票和纸烟花。 了东方和西方，也是光学的描述者。他已经看出地球 浣纱染布是这个城市最古老的传统，比汉武帝 是一个圆盘 ，后来更多人围着一个旋转的染色的陀 派张骞到西域波斯购买汗血马还要早，染房街得名 螺和其折射在作研究，结果就出现了十八世纪的牛 应该和这有关。我的同学中就有几个住在这条街上， 顿圆盘、透镜画馆、快照、电影机和今天享受的影碟。 四合院里晾晒着染好的织布，树上挂着八哥鸟笼。有 反过来，我们纵然有周穆王的远征，早于亚历山大， 个家伙，体育赛跑时，在班上是惟一能偶尔超过我 但我们仍然是今天的睁眼瞎，一等国家发明的模仿 的，我给他取了个绰号：“梅花鹿”——大概突然想到 者，甚至是 电视屏的一个尾椎骨。有次，有人请我参 了那些斑驳陆离的染布。我们在学校滚铁环，斗鸡， 加一个企业的新闻发布会 ，他们从其它国家偷回来 偷粉笔在墙上乱涂，在桌子上不断地画 “男女分界 线”。和我同坐的是个天资聪颖的女生，学习很认真。 自己揭下面具固然是胜利，别人揭下却是失败 有天，她带一支很好看的笔。课间休息时，鬼使神差， (此话好像出自雨果)。但关键是被揭的面具后面是否 我偷了它，放在仅仅一件短衫遮住 的肚皮上，裤腰带 有你所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