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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後工業社會談中國社會的展望 國立彰化師範大學教授 許國宏 壹、前言 近年來，有關工業昇級、科技發展方向、資本與技術密集工業的建立、資訊工業的開發-----乃至於人口膨脹問題、都市化問題、生態與環境問題、社區規劃問題、消費者保護問題、工業公害問題、日趨工商化所引致的社會問題-----乃至於生活品質問題，已日益受到國人的重視。上述繁多而複雜的問題無一不與兩百年來的世界工業化問題有關。 工業化過程，是自一七六○年代英國工業革命發生之後，首先在英國展開的，後來成為全球性社會發展的趨勢。工業化的不斷推進，使人類愈來愈形脫離其過去的懷抱，舊的農業社會秩序，漸為新的工業社會秩序所取代，人類的生活型態引起了空前的轉變。無可否認地，自一個半世紀以前，工業主義不僅使世界上大多數人的物質生活水準，提高至空前的程度，而且亦使一般人對自己的生活感到相當程度的滿足。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已開發世界經濟的空前繁榮與待開發世界的熱衷於工業化，更使工業主義與進步理念在一九五○年代裏，一如百年之前一樣，水乳交融地達於頂峰。 但是，正在人們享受工業化帶給我們的進步與文明的同時，由於工業主義本身所造成的許多內在及外在衝突，造成今日一般人對工業社會的不滿。就在「富裕社會」的美夢之下，「後工業社會」Post-industrial society 的理念，乃勃然而興。一九六○代中期，丹尼爾貝爾Daniel Bell 首先提出了後工業社會的理念。(註一)這是人類自有文明以來，繼農業革命、工業革命之後而來的第三波革命。而發生在一九七三年至七四年間，產油國提高四倍油價的行動，主要的工業系統，乃至全世界，皆被能源危機所驚醒了。全球所有工業國家，對工業社會的當前狀況與未來發展，展開激烈而富有教育意義的辯論。能源危機已被視為是工業社會嚴重危機的一種先兆。焦慮與不安的氣息已向後延伸到令人懷疑迄至現時為止的工業社會的整個發展模式是否已出了差錯。 貳、工業社會的病癥 在工業社會中，工業化的標準，是以經濟指數為準的一連串經濟變動。正如萊格爾所說：「工業化乃發生於，當個人真實所得開始直線上升，而沒有明顯限制的一個特定國家裏」(註二)此外，羅斯托曾舉出一個一般所熟悉的類比：經濟起飛是指經濟的一切相關統計指數，皆呈一種突然、急遽，且幾乎是垂直式地上昇(註三)。雖然他們強調的面向有所不同，但是一般對工業化的純粹經濟的屬性，並沒有什麼爭議，也因此而產生了很多流弊，看來是無法避免的。 一、異化的現象：這是因為工業社會，乃是一種都市社會(註四)。馬克思大體上也認為，工業社會未來的方向必然遠離鄉村，走向城市，擺脫農村生活的愚昧，邁向都市生活的創造性與異質性，也毫不例外地將現代都市視為一種自然的競技場。人與人之間彼此成為競爭的對象，互相猜忌、排擠，甚至於陷害。社會解體為個人，每個人皆本其自私原則行事，無所不用其極地追逐其自利，這種自私自利的自我主義在大都市的瘋狂擁擠狀況下，尤其明顯。人異化於他的同胞，個人的孤立化-----一種心胸狹小的自我中心主義-----乃是現代社會十分普遍的現象。 二、厭世與冷漠：托尼斯在其對早期農莊性、以家庭為基礎、自然的社會，與新興的個體性、契約性的、機械化的現代社會作了對比之後，有以下的描述(註五)： 「都市人的心理基礎乃在於神經刺激的強化，而此種神經刺激係起於外在與內在刺激的迅速不斷的改變-----。生活空間的擁擠感，以及經濟、職業，與社會生活的快速節奏與多面性，使都市生活與鄉村生活，在心理生活的感覺基礎上，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歸結出都市人的特質。神經系統的強烈刺激，產生了一種典型的都市厭世態度，以作為一種保護性的反應：在此種現象中，人類的神經找到了一種拒絕反應刺激的避風港，以盡量避免容受都市生活的內容與形式。 基於為保衛自己，以防自身為五花八門的刺激與接觸所淹沒的同樣需要，乃產生了同樣的都市性的冷漠態度。此種冷漠態度不僅為都市住民提供了一種絕緣層，使他能在其內自由地發展他自身的個己性。 三、標新立異：由於都市生活的強度分殊化與分工化，必然威脅及不同個人人格的發展，而在物極必反的情境下，個人往往過度強調自身的人格----但這種人格通常是以種種膚淺而怪異的形式表現出來。 在一種不斷地在腐蝕一切基本的人性差異的環境下，個人便急切地想表現出自己的與眾不同，而此種迫切的需要，便產生了時髦與風尚的典型都市現象。因此,在都市裏，怪異形式、喜新厭舊與矯揉造作的風氣，往往被大事渲染。 四、社會規範與價值的解體：由於將個人穩固地約束於社會秩序的社會環境----特別是指家庭與社區----已無法再抑住他的喜好，或是滿足他們。在與鄉村的環境比較之下，都市環境的基本性社會不穩定的結果，乃是人格混亂、心理崩潰、自殺、犯罪、腐化、違法與社會秩序紊亂等情事的不斷增加。而都市人口的異質化，助長了社會與空間的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