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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史编撰的理念与方法 王彬彬 参白写文学史，严格说来是做一件吃力不讨 史著作写出来、出版了，是为了传播和传授“文学知识”， 劲千日好的事。要把某一时期的文学史编写得 是为了向社会表达自己对某一时段文学发展状况的理 很符合这一时期的文学发展面貌，其实 解。这种传播和传授要有效，文学史写作就必须以某些 是不可能的。通常所谓的“历史”，是指政治史、社会发 基本的“共识”为基础；这种对文学发展状况的理解之表 展史、时代变迁史。政治史、社会发展史、时代变迁史， 达要能为他人理解，表达本身就必须遵循一些“共同理 都不容易写好，甚至有人认为根本不可能写得很合乎 解”。所谓“共识”，所谓“共同理解”，当然是指文学界、有 历史实际，那么，文学史，就更难以写得与历史实际十 关学术界对这一时段文学面貌的共通感觉、共通认识。 分相符了，因为编写文学史，与编写政治史、社会发展 质言之，如果文学史写作可以是彻底“个人化”的，如果 史、时代变迁史，在价值取向上本应是很不同的，而这 文学史写作不妨完全是写作者的自言自语，那文学史写 很不同的价值取向，就使得编写文学史比起编写政治 作同时也是彻底不必要、完全不必要的。 史、社会发展史、时代变迁史，面临更多更大的难题。这 实际上，彻底“个人化”的文学史，完全是写作者自 一点，下面再细说。 言自语的文学史，是无法想象的。这样的文学史著作根 说编写文学史是吃力不讨好，可能还不够准确。更 本不可能出现。所以，为了传播和传授的有效，为了表 准确的说法是：编写文学史是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在人 达能为人理解，为了达到“比较不坏”或“最不坏”的境 类社会，有许多事是不可能做却又不得不做的，编写文 界，坚守某种基本的理念、遵循某种基本的原则，仍然 学史，也可算是其中之一。所以，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文 是必要的。 学史著作，所谓特别好的文学史著作，就是比较不坏的 我以为，文学史编写，应该坚守的理念，或者说，应 文学史著作；所谓最好的文学史著作，就是最不坏的文 该遵循的原则有三。论列如下。 学史著作。 一、编写文学史不是挑选优秀作品，不是优秀作品 既然编写文学史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那在“不得 选讲。 文学史编写，必须特别留意特定时段的优秀 不”的前提下，也应该有一些基本的理念，有一些被普 作品，必须对这些优秀作品进行适当的介绍、评说，这 遍遵循的原则。 自不待言。但是，挑选和评说优秀作品，远非文学史编 写的全部目的。如果把文学史编写理解为仅仅是优秀 文学史编写的原则 作品选讲，那文学史编写就是一件并不烦难的事情。文 也许有人不认可这种说法。他们强调文学史写作 学史编写的基本目的，是尽可能全面准确地叙述特定 也可以甚至很应该是“个人化”的。既然可以有“个人化 时期文学创作的面目，是尽可能深刻细致地揭示特定 的文学史”，那就不应该有被普遍认可的理念与原则。毫 时期文学发展变化的轨迹。对特定时期的优秀作家、优 无疑问，文学史写作，也应该尽可能体现出写作者的文 秀作品的介绍、评说，当然是文学史编写的重要方面， 化个性、精神特色。这种文化个陛、精神特色，表现为对 但是，一部“文学史”著作，在评说优秀作品时，仅仅指 待文学作品的比较独特的审美趣味，对待历史发展的比 出其“如何好”还不够，还应该指出其“为何好”，还应该 较新颖的观察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