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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话语分析到反思性 ——科学知识社会学发展的一个新趋向( 林聚任 （山东大学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 济南市 250100） 提 要：尽管从20世纪70年代后就有社会学家倡导反思性观点，但只是到了近一二十年，它才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并代表了理论思维的一个新转向。这一发展跟科学知识社会学研究、特别是话语分析密切相关。本文考察了它们之间的关系及其发展趋向。 关键词：科学知识社会学 话语分析 新文体形式 反思性 [中文分类号]C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一 自“爱丁堡学派”（Edinburgh School）出现后，科学知识社会学（SSK）在近一二十年有了迅速的发展，并沿着一些不同的取向得到了拓展。其中，在话语分析取向基础上出现的对反思性主题的强调是一个重要方面。它甚至被S.伍尔加等人称为是科学知识社会学发展的“下一步”的主要课题，是知识社会学的新前沿领域。 当然，近来对反思性问题的关注并不只是出现的科学知识社会学中。在社会学理论或广义的社会理论中，反思性已成为了许多学者关注的一个话题。尤其是以法国社会理论家P.布迪厄为典型，他极力倡导建立所谓的“反思社会学”。华康德(L.J.D. Wacquant)曾指出：“如果说存在着一个使布迪厄能够在当代社会理论中独树一帜的单一特征的话，那就是他有个人特征的对反思性的迷恋。”（[3]，P.36） 但布迪厄在西方并非是倡导社会学反思性的第一人。其他人，如社会学家A.古尔德纳也曾大力倡导过“反思社会学”。受现象学显著影响的常人方法论（ethnomethodology）者也把“反思性”作为其重要概念，如H.加芬克尔认为，反思性是社会行动的重要特征，实践行动的意义是反思性地构造起来的。其他当代理论家如A.吉登斯也提出，体现行动者能动作用的社会实践的特征之一是行动的反思性，即持续发生的社会生活流具有监控的特征，而不仅仅是“自我意识”。他还提出，社会科学是反思性的，是指它所产生的知识不会再“注入”到它所描述的实在之中。 不过，华康德指出，布迪厄与其他社会科学家有三个方面的不同。首先表现在他的反思社会学的主要目标不是个别分析学者，而是根植于分析工具和操作中的社会和学术的无意识；其次，他的反思社会学必须成为一项集体事业，而非压在孤身一人的学究肩上的重负；第三，他的反思社会学不是力图攻击社会学的认识论基质，而是去巩固它。布迪厄的反思性远不是要削弱客观性，而是旨在扩大社会科学知识的范围，增强它的可靠性。正是这一目标，使布迪厄主张的反思性与现象学的、文本的和其他“后现代”形式的反思性相去甚远。 反思性通常是指自我指涉（self-reference）、自我意识（self-awareness）、或者是对解释或文本的建构性循环。古尔德纳曾指出，反思社会学始于这样一个“非常基本的假设，即理论是由人们的实践以总体方式所创造的，并为他们所经历的生活所塑造。”反思社会学要求一种自觉的自我指涉，所以它以“社会学家对自身及其在社会世界中的位置的知识”为中心。反思社会学把社会学家的“主我”（I）作为反思性的关键，即它既是反思性的承担者，也是反思性的对象。 但布迪厄认为，反思性并非是主体以黑格尔式的自我意识（selbsbewusstein）进行反思，也不是以常人方法论、现象学社会学和古尔德纳所提出的“本我视角”（egological perspective）对主体自身做反思。它是指对“那些未被思考的范畴”进行系统探讨，并指导社会研究实践。故他的反思性概念，超出了经验主体的范围，延伸到了学科的组织结构和认识结构。其反思性的主体最终必然是社会科学实践领域。 布迪厄主张，在社会研究中，必须以反思性作为基本原则。这种反思性，一方面要求把对象看作是具有确定性和含糊性双重结构的东西，看作是受客观和主观因素相互渗透的复合体，看作是历史运作的结果和现时各种现实力量合成的产物。同时，另一方面，又要求研究者本身形成高度警惕性。或者说，不受自发性知识的幻象的干扰，形成一种“认识论的警觉性”。总之，他认为反思性原则是社会科学研究的基本出发点。故他的社会理论又可称为“反思的社会学”或“反思的人类学”。 布迪厄所倡导的反思性具有两个方面的实际意义：第一是政治上或道德上的；第二是科学上的。他明确指出：“在我看来，社会学应属于元（meta）研究，它始终是针对它自身。它必须利用自身的工具，以确定自己是什么，正在做什么，努力寻求更好的境地……”（[3]，P.191）又说：“反思性这一工具将产生更多的科学知识，而不是更少。……通过促进科学的进步以及有关社会世界的知识的增长，反思性有可能在学术内外形成更负责的政治。”（[3]，P.194） 后来他又进一步指出，由于社会科学是关于社会建构的社会建构，故在其研究对象问题上会存在关于对象建构的斗争。而“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