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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生价值的追问 高怀志 [摘要] 学校通行的德育教材，经常把人生价值这个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人生是多样性的，人生是曲折的过程。其价值有内向的精神追求，也有外向的物化效果。应该尊重多样的人生和不尽相同的价值取向。探讨人生价值，不能用政治需要淹没人道主义，也不应拒绝前人有益的阐述。 [关键词] 人生价值 多样性 继承性 我们一贯批判剥削阶级人生观，弘扬革命的进步的人生观，所以得出进步的人生观的定论：人生的价值在于奉献。以奉献为人生的终极价值，对于缓解社会矛盾、建设精神文明、教育青少年，无可厚非。但作为一个伦理学命题，有进一步探讨的必要。 关于人生的价值，古人已经说过许多。朝闻道夕死可矣，以追求和领悟真知为人生目的。不自由毋宁死，以追求自由和解放，反抗黑暗和压迫为人生价值。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在没有条件实现抱负、没有可能做出大的贡献时，坚持洁身自好的做人原则。中国传统的人生价值，一贯是双向的追求，既要求人格的完善、人品的提高，也重视社会的责任和义务。前者如“斯是陋室，唯吾德馨”（刘禹锡），“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屈原)；后者有“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杜甫)，“苟利家国生死已，岂因祸福避趋之”(林则徐)。 或许说，人格的完善是尽社会责任的条件和基础，人品的提高其最终目的是对社会做出贡献。不过，这样的概括并非逻辑上的全称肯定，会有另外的情况。即使今天这样空前进步文明的社会，也不可能没有例外。个人要奉献才智能力于社会，不仅受自身条件的限制，也常常受客观社会因素的局限。机遇会有，也可能没有，惟其如此才称机遇。人尽其才，从来就是一个善良的愿望和善意的抚慰。 所以，在人生的价值这个人们普遍关注的人生哲学命题上，我们不应该忽略或回避人的内向追求。我国传统的人生价值观的双向追求，在当时的社会里，是适应社会现实和有利于社会的选择，我们应该继承这份精神遗产，再赋予它时代的内容和意义。人生的价值追求本应该是双向的，双向的进取体现了人生价值的多重和丰富。有的与内向价值相关，如自身人格的尊严要求、人品修养的提升;有的与外向价值有关，即对社会的奉献多少是衡量人生价值的重要方面。这种奉献包含有益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创造，包含对社会进步的推动;有的联系着内向价值和外向价值两个方面，那就是个体的形象价值、个人的人格魅力，作为榜样的感召力。有人没能做出过多的具体性的社会劳动，但却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壮举。刘胡兰十五岁牺牲在敌伪政权的铡刀下，以英雄形象实现了她的人生价值。有人在平凡的具体劳动中塑造自己的形象，张思德在平凡的烧炭工作里实现了人生价值。毛泽东说“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可贵的是“只要有这点精神”。张思德的人生价值不在于他比别人烧了更多的炭，而在于他安于平凡工作的精神。如果无视人生价值的多重性，则不利于引导人们向善的追求，导致单向的物化外化的价值观念。 探讨人生的价值，应有衡量人生意义的坐标。这个坐标上既有社会的外界评判，也有自我主体的感知。人生的际遇不全相同，为社会奉献的方式和手段各异，生存的历史阶段和社会条件不尽相同。所以，如果只从一维的方向，即唯奉献大小去评价具体的人生价值的大小，等于回避无限多样化的充分个性化的人生特点。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历史上和现实中从来不乏李广式的悲剧，但李广在他生存的时代确实与命运抗争过。 价值本身是二重的。一颗苹果放在那里有潜在价值，苹果被吃掉了，满足了主体的需要，潜在价值转换成既成价值。如果一颗苹果的潜在价值没有实现转换，而是白白烂掉了，我们大概不该把这个过错推给苹果，而抹杀它原有的价值。人生也有潜在价值和既成价值。人在正确的方向上做的种种努力、学习成长阶段的进取、智能体能的训练、道德人格的修养，都是为了提高人的潜在价值，这也是社会集体组织和政党对成员的希望。“奉献”一词，倾向于既成价值，疏离了潜在价值。潜在价值是“能”，既成价值是“功’，。在讲人生价值时，不可以只计功，不讲能。复杂的社会并不全以个人的意志为动，社会并不像一架面粉机，能使进入车间的所有小麦都变成面粉。 人生价值的唯奉献论，实质是以人的社会价值掩盖了人的自我价值。社会价值是人对社会的意义的总和；自我价值是人的品格和思想、动机和行为对自我的影响和意义。马克思说:在选择职业的时候，我们应该遵循的主要指针是人类的幸福和我们自身的完美。不应认为这两种利益是敌对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40卷7页)人是社会动物，因此有社会价值；人又是超越自然物的有自觉意识的高级动物，因此也有自我价值。 人生的价值如果一定要寻找一个统一的界说，这个界说应该是：人在生存过程中在正确的方向上所付出的努力和劳动。这种努力和劳动，既提升了自身的品位，也奉献了周围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