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房子(外一篇).pdfVIP

(外一篇) 口彦 妮 在院子还是一块空地的时候，我就在里面取土打胡 头的手套，那些牛头大的硝块上 ，沾上了我的血迹，但我 壑。几个月以后，它不再那么孤单，那么 高“高在上”了，我 在梦里叫着胳膊痛，在风中却带着笑容。 便考虑建筑我的房子。 四十天以后，我回到家里，忽然有了恍若隔世的感 正是冬天，我夯地基，筑土墙，拉砖头，把 自己整得跟 觉。我看见我的小孩在房门前玩土，妻子在房子里梳头，老 一个土贼一样，邻居们见了，还以为我要 大“兴土木”呢。其 祖宗留下的那条黑桌子也正儿八经地靠窗立着，上面摆着 实我除了十几根被天牛蛀过的椽子之外，手里的全部积蓄 我不知翻过多少遍的书本。摸摸墙壁，尚有潮气，出门看房 就只剩下了汗水。 顶，已上了瓦。妻说，瓦钱是赊的。我不知怎么鼻子就酸酸 太阳很安详地照着，蚂蚁都能衔着一截柴棍安家，我 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看着白云下孤单的房子，忍不住 却像只流浪的山羊，找不到家的影子。那几堵筑好的土墙 想哭⋯⋯ 上已长满了篙子，甚至又花开花落了，我还没有筹到半文 我住进了新房，不管它是多少平米。屋里生上了火炉， 盖房子的钱。不是我不努力，也不是我挣不来一分钱，而是 墙上挂着我写的字，屋顶每天都 僻“嚼啪啪”的，像是给我 那几年总是风不调雨不顺，家里的口粮就像个无底洞，老 的生活作着伴奏，椽子里的天牛失去了水分，只好一个个 也填不满。我只能把原来的妄想收起来，将以前的宫“殿” 出走，从冬天到春天，我的屋子里满是音乐。 变成小矮人的木屋，我对妻说，咱们先盖两间小房子吧，等 日子像花一样开着，我的春夏秋冬因此变得墉懒而 以后经济发达了，咱们再翻修。 宁静。我赖着这地方，哪儿都不想出去，尤其在谷子上场以 出门打工，到山上捡发菜，给人打胡蟹，像葛朗台一 后，在辣椒串挂满屋檐以后，在孩子捂着耳朵放鞭炮的时 样攒钱，然后卖了两只羊垫底，总算凑够了擦条、苇笆等什 候，我就想，这是怎样一个妙去处呀! 物，最后又将家里的一棵老柳树放倒，做了门窗⋯⋯借东 那段时间，老在听一首 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 墙补西墙，刻肉补疮，空地上便立起了两间像房子一样的 太阳”的歌子，开始还觉得挺好的，慢慢的，看见院子里的 东西。说它 像“”，是因为此物仅仅才是个雏形，要真正让人 黄瓜被晒蔫了，地里的谷苗未变绿就已变黄，满山的野草 住进去，还需要大量的工作去做。 都像逛庙会似的跑到南方去了，我便有些疑惑。紧跟着水 和泥抹墙，做土炕，找人整灶台，我像燕子在口里衔 库干涸了，旱地犁不动了，家里的口粮每况愈下，几至要断 着泥，还想带根羽毛筑在巢上。天亮了，天黑了，我的房子 炊了，我才紧张起来⋯⋯ 渐渐有了眉目。洗着老也洗不干净的粗手，嚼着黑面饼子， 我站在房门前看天，在甘草沟挖土看墒情，在河道里 又决定出去挣点瓦钱回来。腾格里的风沙迷不住我的眼， 寻找没有渴死的拼鲜，我想像诸葛亮一样站在高高的法台 我的眼里全是房子和瓦片。冬天的盐湖里留下了我没有指 上，口里念念有词呼风唤雨。村里的龙王庙香火极盛，三叔 书 ‘义丫 87 散 文 的腰弯得像一张弓，那些跪在庙前求雨的人，眼睛里只剩 寸，房子里的炉筒慢悠悠地往外冒着烟，那一刻，我不知道 下一滴没有流出的泪。天开始变得异常洁净，地上俨然有 是我遗弃了它们，还是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