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宪政_改革与中国国家体制_中西方学者对话_三_导言_黄宗智.pdf

《宪政、改革与中国国家体制： 中西方学者对话（三）》导言 [文/ 黄宗智 ] 编 者 按 本专辑的英文版 “Constitutionalism ，Reform，and the Nature of the Chinese State ：Dialogues among Western and Chinese Scholars ，III”，同时在Modern China ，Vol. 36 ，No. 1 （January 2010）刊登。中文版在个 别地方有删节，内容略有不同。几位评论人在评论强世功和周雪光的文章时，所依据的是英文版。 此辑纳入的两篇论文同样偏重实际运作而不 运作只能从这两个传统和其互动来理解。我们不 是表达。它们同样试图挖掘运作中的逻辑，也就是 能只看到其成文文本，或简单地认为其文本根本 说实践中的逻辑，并且考虑到历时的演变。几位点 就不值得认真考虑，以及其所规定的各级人民代 评人则既认可这样的研究进路也提出了一些特定 表大会只不过是没有意义的“橡皮图章”。我们需 的和一般性的批评。与一般学术对话同样，评论者 要的是同时通过其成文和不成文的宪法来理解中 无论是认可还是批评都说得比较含蓄；我这里为 国宪政和治理的实际运作。他指出，即便是美国的 了更鲜明地突出对话中的分歧和问题，可能难免 宪法也不能简单地只凭单一文本来理解，它具有 夸大了评论者们的原意。 其（内战之后的）“隐秘的宪法”的一段历史、最高 （一）强世功 法院的司法审查以及其他的宪政“惯例”等等其他 强世功的论文是对以往关于宪政的中国学术 方面。 研究的一个重要进步。他从A. V. Dicey 等西方宪 强世功突出的是中国这两个传统中的四个方 政学者所突出的两大宪法传统出发，即美国所代 面。首先是中国共产党的“民主专政”，党具有最终 表的成文宪法传统和英国所代表的不成文宪法传 决策权力，这是来自其领导革命的历史中所形成 统，把成文与不成文宪法两个范畴用于对中国 的权力。而这是和人民代表大会的立法权和多党 近—现— 当代宪法的分析。他认为，中国成文宪法 制共存的。两者体现于“不成文宪法”的中国共产 传统源自晚清和民国，是一个一直被西方话语霸 党党章与成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这里应该 权所左右的传统；其不成文宪法传统则源自中国 说明，我们不能就此无视成文宪法，简单地把人民 革命和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和实践，包括其党章和 代表大会及其常委认作没有实质意义的 “橡皮图 在实践中的不成文规则。强世功强调，中国宪政的 章”；我们只需回顾“文化大革命”前毛泽东和刘少 □ 05 2009/12 开 放 时 代 奇在国家主席这个问题上的复杂斗争便足可说明 门）会和乡政府（或其某部门）串通，后者又和村政 这点。） 权机构串通，一起来应付上级所定的目标。 再则是三个关键权力———党权、军权、政 周的解释首先是政策决策的高度集中和一统 权———制度的复杂历史。经过错综复杂的分与合 化，导致中央政策与地方实际间的一定的隔离。面 的历史，今天已经形成了合一的“三位一体”体制， 对这样的现实，地方政府只能灵活变通来适应地 在1954 年曾经合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