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學史中的《 穀梁大義述》.pdf

經學研究集刊 第七期 2009 年11月 頁 21~30 高雄範大學經學研究所 清學史中的《穀梁大義述》 李紀祥 、簡逸光  摘要 「清學史」向來以《公羊》為焦點，此實發軔於「常州觀」，而龔、魏、梁啟超又實為揚 其波瀾者；遂以為清世無《穀梁》學。本文撰意，主於柳興恩《穀梁大義述》，對其立「微言 大義」處，言之猶詳。此亦「清學史」中較少研究之一端；本文並針對王先謙以下清季諸儒 視曰「闕」(或曰「未竟之業」)者，重新審視；行文中對柳氏此書之理解，或有不同於前賢者。 關鍵詞︰清學史 柳興恩 穀梁大義述 佛光大學歷史學系教授，人文學院院長。 佛光大學文學系博士、兼任助理教授。 21 22 經學研究集刊 第七集 一、前言 民國史學名家柳詒徵先生在其〈穀梁大義述補闕跋〉中述曰： 族祖賓叔公著《穀梁大義述》，分述七類；今行於世者，有木犀軒本最略，南菁書院本 較詳，兩本皆只六類。 又曰： 六類中多有僅載前人之文，未下己意者。《賡經解》本皆于「述曰」下注「闕」字。 此意即柳詒徵氏以為其族祖柳興恩之名著《穀梁大義述》，實亦為一「未竟之業」，遂須待後 世「乃有人為足成之」。自王先謙以迄柳詒徵，皆以為柳興恩書非全、述有闕；此觀點是耶？ 非耶？大可一探。近人對此研究者極乏、探問者更尠。 再者，柳詒徵顯然對於其族祖柳興恩氏之足傳世名家之《穀梁》部類著作有其「心懷懸 念」，並且也在若干程度上流露出「清學史」中的「鄉愁」。這意謂著柳興恩的著作其實尚未 在後世受到注意與矚目，也意謂著他對其後張慰祖(一說為胡玉縉所撰)的《穀梁大義述補闕》 二卷寫本之重視，實來自於對「未竟之業」的「接受」。本文因之就柳興恩之《穀梁大義述》 及其「春秋穀梁學」作一探討，其中於柳氏此書之「足」、「不足」之歧處特加詳考措意焉。 就「春秋學」而言，《穀梁傳》是為了解釋《春秋》這部經典的。它本身並未存在有所謂 的「大義」，當然更無大義可「述」。因此，柳興恩雖取名「穀梁大義述」，實則其所述的大義， 仍為《春秋》大義 。 《穀梁大義述》所指涉的大義，就是《春秋》的大義。或者《穀梁傳》大義就等於是《春 秋》的大義？清代以來對於三《傳》傳承大義微言，有一套說法，如王夫之：「善治《春秋》 者，先大義後微言。求諸大義而不得，於是求之於微言；求之大義而得矣，抑舍而求之於微 1 言，則大義蝕，而黨人之邪說進。」 故大義已昭，信聖人焉足矣，黨人之言勿庸也皮錫瑞 《春秋通論》：「《公羊》兼傳大義微言，《穀梁》不傳微言，但傳大義，《左氏》並不傳義，特 以記事詳贍，有可以證《春秋》之義者，故三《傳》並行不廢。」熊十力《讀經示要》：「三 《傳》當以《公羊》為主，孔子大義微言 ，惟《公羊》能傳之。《穀梁》昔人以為小書，於大 義頗有得，而不足發微言。」皆以《穀梁傳》無微言的傳授，唯有《公羊傳》才有大義微言 的傳承。而柳興恩針對《穀梁傳》的大義進行闡述，是否意謂其不討論「穀梁微言」？ 實則柳興恩並未將大義與微言二分，見〈穀梁大義述敘例〉： 孔子志在《春秋》，故知我罪我之言，亦出於不得已。此《春秋》之微言，即《春秋》 之大義也。烏乎！仲尼沒而微言絕，七十子喪而大義乖。穀梁子親受子夏，開宗明義， 2 3 首發此傳 ，《春秋》之旨，炳如日星。 其說《春秋》之微言，即《春秋》之大義也。進一步說，柳興恩甚至將孔子之志、《春秋》之 微言、《春秋》之大義、《春秋》之旨，視為一個概念，此「志」、「微言」、「大義」、「旨」，其 理解，均為一事。 如果我們再看柳興恩對於《穀梁傳》解經方法的理解，我們就可瞭解，對柳興恩而言，《穀 梁傳》善於經，是因為《穀梁傳》特別瞭解《春秋》的述作之意。因此，透過《穀梁傳》的 解經文字，即能瞭解《春秋》之義。如其云：「《穀梁》所以善於經，所待後學發明其義也。」 1 王夫之：《春秋家說》，收入《船山全書》第五冊(長沙：嶽麓書社，1993 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