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的困惑：以西方哲学探究儒学所遇困难的—个例证——《孟子心性之学》读后.pdfVIP

儒学全球论坛(2006)孟子思想的当代价值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性的困惑：以西方哲学研究儒学所遇困难 的—个例证 ——《孟子心性之学》读后 复旦大学杨泽波 现在学术界越来越多的人已经认识到，由于文化背景和问题意识的巨大差 异，中国哲学在其产生之初就走上了与西方哲学完全不同的道路，形成了自己鲜 明的个性特质。由于近代以来西方经济政治文化居于强势，在比较哲学研究方面 人们往往不自觉地以西方哲学为标准。这种标准的偏失和单一化造成了一个严重 的局面：无论是中国人研究中国哲学，还是西方人研究中国哲学，几乎都会遇到 理解方面的困难。以往较多遭人诟病的，是一个世纪以来中国人如何在西方哲学 面前失去了自我的根基，沦为他人的附庸，而类似的情况其实在西方人研究中国 哲学的过程中同样存在。眼下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证。2005年社会科学文献出版 社出版了江文思、安乐哲合编的一个集子《孟子心性之学》，纪录了近10多年来 美国汉学界关于如何理解孟子之“性’’展开的一场争论，其中虽然不乏相当有价 值的观点，但也生动反映出海外汉学界在不同哲学背景之下研究儒学所遇到的诸 多困难。本文打算对这一争论作一些评论，并谈谈我对相关问题的理解。 《孟子人性理论的背景》，在这篇文章中，作者详细考察了古代中国文献中“性 的概念，特别是孟子的性善理论。葛瑞汉认为，“性’’原本并不是一个重要问题， 后来之所以变得如此重要，一个重要的因素是杨朱，因为杨朱及其拥护者坚持“全 性保真的思想，并以此向儒家思想提出挑战，其后“性的概念才正式上升为 一个哲学问题。该文最值得关注的是其对“性的概念的诠释。葛瑞汉直截了当 将“性诠释为人的“本性’’，明确指出：‘‘‘性’这一词汇是少数非常接近英文 相同语词中的一个。它通常被翻译成‘本性’(nature)，而且有一位中国思想家 (指孟子——引者注)事实上谈到了人的性、马的性和水和性，在非常相同的背 景下，人之性、马之性和水之性，我们会称之为其‘本性’(nature)。1与此同 ’葛瑞汉：《孟了人性理论的背景》，江文思、安乐哲合编《孟子心性之学》，社会科学文献jlI版社，2005 年(以下0l用此书小{耳沣咧版奉)，第23吹。 84 儒学全球论坛(2006)孟子思想的当代价值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时，作者也注意到，儒家的“性并不是僵死不变的，而是一个自然发展的过程。 “就孟子而言，就其前辈而论，一种有生物之本性，只有当它适当地被培养和不 被伤害时，才显示其自身，而且他的论辩被自然地提供他能够表明，教育只不过 遵循着其自身的方向，培育了一种自然而然的过程。1 时隔20多年之后，安乐哲于1991年撰文对葛瑞汉的观点提出质疑，从而引 发了关于如何理解孟子之“性的争论。文章的题目极为醒目：《孟子的人性概 念：它意味着人的本性吗?》作者的观点也非常鲜明：不宜将孟子“性的概念 解释为Humannature。安乐哲认为，就西方培养的学者来说，人们很容易将孟子 所说的“性翻译成Humannature，将其理解为在遗传学上被赐予的东西。尽管 在传统儒家研究中这种做法时有所见，但这种理解是很值得商榷的。他强调，如 果将“性’’理解为遗传学上的Humannature，那将失去儒学言“性’’的根本精神， nature 在这个意义上，“‘性’已经被轻估了。2在排除了将“性理解为Human 之后，安乐哲进一步从文化学的意义上对其加以诠释。他主张，为了发展一种有 关“性”的更恰当的解释，应当努力在一种已内在化了的、普遍的、有客观化倾 向的人的概念，与作为一种历史的、文化的与社会呈现的人的定义之性之间，保 持一定的距离。这样做是非常重要的，它可以让人们懂得环境与文化对于儒家之 “性”有着非同寻常的作用。“本文总的要求是，．就古代儒学而言，人的人性明 显地不是前文化的，而是杰出的、与众不同的文化上的创造性产物。换一种说法， ‘性’根本上并没有一种标签或相关的功能，而宁可是要求作为在社会中被限定 的和扮演的某种东西的文化学上的解释。’’3 对于安乐哲的观点，华霭仁发表文章表达了不同的意见。她认为，如果按照 安乐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