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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争与制度：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相关分析 孟 捷 向悦文 摘 要：竞争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一个重要维度，是资本主义生产内在规律的 外在表现。可以根据不同的抽象程度，对竞争概念做不同层次的分析。本文尝试 界定了竞争一般的概念，讨论了这个概念和资本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联系。从资 本主义的发展历史来看，其每一个演进阶段都对应着一套具体的制度安排，这些 不同的制度安排影响了竞争体制的特点和绩效。本文分别讨论了战后福特主义调 节方式和新自由主义调节方式对于竞争的影响。 关键词：竞争一般，福特主义积累体制，新自由主义，强制竞争 作 者：孟捷，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经济所、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向 悦文：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生 一．资本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与竞争一般 雇佣劳动关系和竞争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两个基本维度，彼此之间是密切 联系的。用马克思的话来说：“自由竞争使资本主义生产的内在规律作为外在的 强制规律对每个资本家起作用”1 。所谓“资本主义生产的内在规律”，是指资本 在雇佣劳动关系的基础上无止境地追求剩余价值的内在本性。在个别资本的循环 中，这一点体现为资本作为价值的自我增殖的运动。资本的这种自我扩张的运动， 一方面要以资本和劳动的对立为前提，另一方面是在许多资本的竞争中实现的。 正是在竞争中，资本的内在本性——它人格化为资本家的动机和行为模式——才 获得了具体而充分的展现。马克思为剩余价值生产所概括的两个基本类型，即绝 对剩余价值生产和相对剩余价值生产，既是资本的内在本性的具体实现方式，也 是个别资本在竞争中所采用的方法。在以延长工作日、提高劳动强度为主的绝对 剩余价值生产中，正是因为竞争，资本的贪婪才会发展到在前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下闻所未闻的地步；而在相对剩余价值生产中，全社会剩余价值率的提高，事实 上是在个别资本推动技术进步的竞争中产生的结果。 在《资本论》里，马克思提出：18 世纪产业革命的兴起，使资本主义生产 方式摆脱了工场手工业的束缚，转而过渡到以机器大工业为基础的“特殊的资本 主义生产方式”。从此，以变革生产方式、提高生产率为特点的相对剩余价值生 1 马克思：《资本论》第1 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 年，第300 页。 2 产，就代替了绝对剩余价值生产，成为生产剩余价值的主要方法。 马克思的这 一理论有时会招致误读，以为马克思主张单纯依靠技术革命就能推动绝对剩余价 值生产向相对剩余价值生产的转变，而忽略了这种转变所需要的制度基础。问题 的要害是，造成这种转变的18 世纪产业革命，并不是单纯的技术革命，同时也 是一场社会革命。与产业革命伴随的，是现代社会两大阶级的分野和雇佣劳动关 系的普遍化，它一方面使社会的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转化为资本，另一方面使直 接生产者转化为雇佣工人，从而实现对劳动力的自由剥削和生产的自由发展。 因此，在马克思那里，资本家必须将剩余价值用于生产性投资，并使生产方 式不断地革命化，这一点是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确立联系在一起的。《共产党 宣言》中这样写道：“资产阶级除非对生产工具……不断地进行革命，否则就不 能生存下去。反之，原封不动地保持旧的生产方式，却是过去一切工业阶级生存 的首要条件。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状况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 3 美国社会积累结构学派的 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 代表鲍尔斯等人曾在他们撰写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理解资本主义》一书里，也 着力强调了马克思经济学的这一核心思想，他们写道：“资本主义是第一个这样 的经济制度，其精英阶层的成员必须将剩余进行投资——进而是生产的革命化— —以求生存并保持他们的精英地位。其土地上产出低下的封建主不过是个窘迫的 贵族，而成本高昂或产品质量低下的工厂的资本家可能很快就会失去资本家的地 4 位。” 当马克思提出，在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中，生产剩余价值的主要方法不是绝对 剩余价值生产，而是相对剩余价值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