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晔《狱中与诸甥侄书》浅论.pdfVIP

先秦汉魏晋南北朝文论I 129 范晔《狱中与诸甥侄书》 浅论 。朱晓海 台湾清华大学 日If 青 《宋书》卷六九《范哗传》日： 少好学，博涉经、史，善为文章，能隶书，晓音律。 可概括传末《狱中与诸甥侄书》各段涉及的书面内容。然此《书》不易解，而《后汉书》以外， 范晔传世之文甚少，是亦难以相参映发。今姑妄说之，幸探得其旨一二。 此《书》写作时间无疑乃宋文帝元嘉二二年(445)①；地点在狱中；对象乃其甥侄，至于其目 的，沈约以“自序”谓之。然此自序既非生平行事为人之告白，因为按照范哗抽身揣想，“平生行 己任怀”，表里相符，一无隐遁，虽外人“犹应可寻”，况亲属?此自序亦非叙述撰写《后汉书》的原 委，虽然《书》中第三段论及该《书》，然重心实不在此，详后文。夫子自道：乃欲“汝等”“悉知”其 者，率不注出页码。 130『追求科学与创新 “能不、意中所解”。此中堪注意者无乃“悉”字?范氏逆迹①发之后，文帝一则于诏中言：“晔 ……才艺可施，故收其所长”；再则于面讯时谓之：“卿桷有文翰，故相任擢”，是其“能不”非不见 知，范氏临终于狱中犹欲自剖，盖以时人之知乃恍惚之见、影响之知，并未探得骊珠。相对于个人 行事为人，由迹“可寻”其本，此则若不道破，诸甥侄代表的时人及后人将止于迹，昧其真。然则 全《书》宗旨可一言以蔽之，乃知音论。《书》中各段不过是此论于各面向之展示。 范氏下狱后，虽一度“更有生望”，然转瞬破灭。职此日暮途穷之际，所念为何?平生“谓死者 神灭”，狱中寄语何尚之，犹坚信：“天下绝无佛、鬼”②，可见：盖未做来世、它界之想。狱中诗有云： 好丑共一丘，何足异枉直?岂论东陵上?宁辨首山侧? 从某方面说，死亡诚为世间惟一公平之事，人人不得豁免，然而自其无论好丑、枉直、贵贱、节 污，一概抹平，又可谓极不公平。范氏“素无行检，少负瑕衅”，“有闺庭论议”，是乏德可称；以谋逆 诛，是无功可纪，则能自别于凡庸者不待赘言。《书》中一则日“口机又不调利，以此无谈功”；再则 日“无意于文名”；三则以“最有高名”的“班氏”相较，自认“比方班氏所作，非但不愧之而已”，惧人 “贵古贱今，所以称情狂言”③；末则于书法上之成就“每愧此名”④，是则以此《书》论，心心念念在 后世名声。然其前提端在身后“有赏音者”，而非如生前，人于其某些方面“多不能赏”。本传明载： 善弹琵琶，能为新声，上欲闻之，屡讽以微旨，晔伪若不晓，终不肯为上弹。上尝宴饮欢 适，谓晔日：“我欲歌，卿可弹。”晔乃奉旨。上歌既毕，晔亦止弦。 范氏当年所以“不肯为上弹”，概不屑以其妙音人俗耳。今则事急矣，再不发声，并影响之知 亦将湮沉，爰剖白以见己长。 此《书》首先指明个人学问造诣：“往往有微解”。王俭辞选官时，上表白谓： 臣亦不谓文案-e．_N都无微解，至于品裁臧否，特所未闲⑤。 袁繇论选边戍事，言见执获者： ①王鸣盛《十七史商榷》卷六一《南史合宋齐梁陈书九·范蔚宗以谋反诛》辩其见诬。页593—596，台北：大化书局，1977 年。王氏之说是否允当，俟他日，另文论之。 ②范氏“与徐湛之书：‘当相讼地下”’，乃情绪宣泄，与深悉时光难再者，犹盼重温往日一致。沈约举此为范氏信仰、言论 自相矛盾之证，才真的是“谬乱”。 ③郭象《庄子·序》，郭庆藩《校正庄子集释》(台北：世界书局，1971)卷首，页3：“夫庄子者，可谓知本矣，故未始藏其狂 言”，与夫“与化为体”者“言唯谨尔”迥别，因庄子虽知本，“未体之”。由此可知：范氏此处似傲慢，实自谦的表示。 ④萧子显《南齐书》(台北：艺文印书馆，1972年)卷三三《王僧虔传·论书》，页285：“范晔与萧思话同师羊欣，后小叛，既 失故步，为复小有意耳”。庾肩吾《书品论》，页27b，将范晔与萧思话等二十人并列于“下之上”，云：“此二十人并擅毫翰，动成 楷则，殆逼前良，见希后彦”；张怀瑾《书断(下)》《能品》，页8a：“工于草、隶，小篆尤精，师范羊欣，不能惝拔”。以上出处并见张 彦远《法书要录》，《百部丛书集成初编·学津讨原》(台北：艺文印书馆，1966年)。 ⑤《南齐书》卷二三《王俭传》，页214。 先秦汉魏晋南北朝文论『131 微解金铁之工；少闲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