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谁_启_谁_的蒙_关于_启蒙时代_的讨论.pdf

] 当代视野 2007/12·文艺争鸣 ·当代视野 [作家视野] “谁”启“谁”的蒙？ ——关于《启蒙时代》的讨论 ] 罗岗倪文尖张旭东 一、“革命”作为“启蒙”的前提 时候是在读散文，有的时候是在读小说。阅读其实 跟生活经验很像，什么都好读好看，那是电影，不是 罗岗（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这次有机会请旭东来谈 生活，很有情节跌宕起伏，那是电视剧，不是生活。 他对王安忆新的长篇小说《启蒙时代》的解读，我觉 生活也好、思想也好，问题也好，本身包含着很多枯 得有两方面的意义：一是近些年来当代文学批评出 燥、缓慢，疙里疙瘩的东西。真正的阅读没有娱乐性。 了比较严重的问题，每每是一部长篇小说刚刚发表， 倪文尖（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张旭东讲得确实很 就有无数多个批评家出来纷纷叫好，但叫好的方式 好。先不谈王安忆，先说你的这套想法，最后对王 却几乎是千篇一律的，显示出支持当代文学批评的 安忆有一个概括非常的准确，所谓带着理想性去过 资源的贫乏，而旭东对《启蒙时代》的解读，之所以 正常正直的生活，包括所谓理想的空洞性需要有充 具有启发性的，很关键的一点，就是批评把作品放 实的肉体和日常生活来填充，使得它有一个具体性。 到了一个更广阔的背景下来理解，这个背景甚至可 另一方面，又不是说让张爱玲来取代鲁迅，这个我 以说“广阔”到连作家自己也未必有自觉性，但“读” 觉得讲的非常有道理。这样讲没有问题，我想问的 出作品中已然包含而作家却未曾自觉的“潜意识”， 是，这番论述和你原来对王安忆的理解和想象之间 正是文学批评应该承担的使命；这就涉及到第二个 是怎么样一个关系？你觉得关联是很容易的，还是 方面了，那就是光有广阔的视野还不够，文学批评 不那么容易，完全是另一回事？我想如果硬要我提 作为一门“技术活”，更需要把文本之外的“视野”和 问题的话，可能要讲到这个地方，才有一些有意思 “资源”落实到对文本的“解读”上，而且“视野”越开 的东西浮现出来。 阔、“资源”越丰富，落实到文本的“难度”就越大，如 张旭东：我觉得还是有联系性，联系是很自然 何能将“文本之外”的能量“读入”文本内部的“肌理” 的。 中，对批评家的创造力和想象力都是极大的挑战， 倪文尖：说得再白一点，就是说其实你今天一 在这点上，旭东的解读也是相当成功的。 开始提的几个问题都非常要害，基本上也回答了， 张旭东（纽约大学比较文学系、东亚系教授，华东师范大学“紫江”讲座教 但你的回答也像王安忆在作品里一样，具有复杂性， 授）：我倒是想讲讲如何来读王安忆。王安忆的东西， 同时也具有暧昧性，所以就不大好抓得住，就是“谁” 你就不要想它是什么，只管一个字、一个字往下读， 启“谁”的蒙？ 有的时候是在读资料，有的时候是在读议论，有的 罗岗：这是理解《启蒙时代》的关键：谁是启蒙 罗岗 倪文尖 张旭东 ·“谁”启“谁”的蒙？ 者？谁是被启蒙者？为什么这部描写“文革”的小 倪文尖：王安忆是试图解决的。这就牵涉到对 说要用颇具“五四”色彩的“启蒙”来做标题？在一 作品的二、三、四、五章的理解了。王安忆这个小说 般人的印象中，“五四”与“文革”、“启蒙”与“革命” 确实是一个暧昧的复杂的作品，她这里的启蒙，如 ……是一对冲突的范畴。 果理解为是原来空洞的、教条的人变成了活生生的 张旭东：这个问题上我觉得我不暧昧。当然首 人，通人情啊，懂生活啊，那么这个作品是完整的， 先没有革命，没有这一代人，这个问题无从谈起。旧 就是成长小说。但这个完整的悖论就在于，是资产 中国没有这些东西，之所以有这些问题是因为有了 阶级占了上风，如果是这样，那么你看了觉得无聊 这些新人，南昌、陈卓然他们是社会主义新人，是一 的、觉得慢的，就是它的具体内容，就是上海具体的 种新的主体。抛开政治概念来谈，纯粹从他们出身 弄堂生活啊。我觉得王安忆在构想的时候，她早就 来说，在社会学意义上也是一种新的主体。然后他 想好了有一个阿明，她的启蒙就是革命如何获得具 们处在那个时代，“文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