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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理论研究　2009 年第 6 期 《文选》“次文之体”杂议 ———《文选》在文体学与文学史学上的贡献与局限 钱志熙 (北京大学　中文系 ,北京 100871) 　　摘　要 :《文选》的文体排序即萧统《文选序》所说的“次文之体”,是《文选》编纂方面的重要问题 , 同时也是反 映编者的文体思想与文学史观点的一个问题。本文主要围绕《文选》中赋、诗、骚、文几大类的编排次序 ,分析其 “次文之体”的理由,及其在文体学与文学史学的重要贡献与局限。笔者认为 ,《文选》赋、诗、文的“次文之体”方 式 ,客观地揭示了作为中国古代文学的主体的文人文学的发展历史 ,其对文学史学的贡献是巨大的。但是 , 由于 受雅颂的文学观的影响 ,编者在骚与赋、诗的次序 ,以及赋类内部次序的处理上没有完全体现文学史发展的本来 脉络 ,减少了其在文学史学方面的价值。 关键词 : 文选　文体　骚赋　乐府　文人文学　文学史学 “诗赋”合称成为一个固定词组,如王符《潜夫论·务 一 本篇》云“诗赋者 ,本哀乐之情”,曹丕《典论·论文》 云“诗赋欲丽”等。这些情况反映诗赋合称时诗居 萧统《文选序》在最后交代文体编排次序时说 : 赋前是汉魏人习惯的称谓方式。这样连称的理由 , 远自姬周迄于圣代 ,都为三十卷 ,名 一是因为诗赋俱为纯文学文体 ,而诗于纯文学中不 曰《文选》云尔。凡次文之体,各以汇聚 , 但发生最早 ,而且地位更加重要 ,历代撰作最盛 ,且 诗、赋体既不一 ,又以类分 ,类分之中 ,各 地位高于赋。但是 ,在具体的作品编目方面 ,刘 ① 以时代相次。 《略》、班《志》又都是赋居诗前。《文选》在这方面的 《文选》一书,正是本着按大文体汇聚、按题材及小 表现也是一样 ,序文中称“诗赋体既不一”,是沿用 文体分类、按时代先后编排同类作品这样三个原则 诗赋合称时诗居赋前的习惯 ,但在“次文之体”时 , 来编次所有作品 , 以使全书取得合理的结构,并体 却又将赋居于诗前。章学诚《文史通义》对刘《略》、 现其学术价值。上述“次文之体 ,各以汇聚”与“类 班《志》及《文选》赋列诗前提出过批评的意见 : 分”、“时代相次”三方面内容 , 自然也是《文选》研究 赋者古诗之流 ,刘勰所谓“六义附庸 , 方面的重要的课题。历来学者在这方面已经有不 蔚成大国”者是也。义当列诗于前 ,而叙 少的研究 ,这里着重讨论诗、赋两大类的次序先后 赋于后 ,乃得文章承变之次第。刘、班顾 及骚的位置等问题。 以赋居诗前,则标略之称诗赋 , 岂非颠倒 诗与赋两体 ,习惯的称谓 ,都是诗居赋前 ,合称 与 ? 每怪萧梁《文选》,赋冠诗前 ,绝无义 “诗赋”。最典型的就是班固《艺文志·诗赋略》,而 理 ,而后人竞效法之 ,为不可解。今知刘、 ② 班书“诗赋略”的称谓又承自刘歆《七略》。所以据 班著录 ,已启之矣。 现存文献 ,最早以“诗赋”并称始于刘、班。此后 , 章氏指出《文选》赋列诗前 ,是承刘、班的作法 ,同 ( ) 　　作者简介 :钱志熙 1960 —　 ,男 ,浙江乐清人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