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亲亲_而_仁民_仁民_而_爱物_儒家道德哲学之_伦理生态_系统的形成.pdfVIP

·41 · ·中国哲学 · “亲亲 ”而 “仁民 ”, “仁民 ”而 “爱物 ” ———儒家道德哲学之 “伦理生态 ”系统的形成 董 　　平 一 、个体与共同体 : 道德主体的确立 关于儒家的道德哲学 , 我们充分注意到两方面的基本问题 : 第一 , 道德并不是人的自然天赋 , 而 是人基于其生存的现实性而被社会化的结果 。但是 , 即便在儒家那里 , 仍然存在着一个将人性理解为 人的自然性的基本维度 ; “礼 ”的制度 , 至少在其本来意义上 , 实质上即是以对人性的这种理解为观 念前提的。第二 , 道德对个体的有效性以及道德价值的普遍有效性 , 实际上是两个既相互密切关联又 可以分别讨论的问题 。道德对个体的有效性 , 在儒家那里乃被转化为个体奉行道德的必要性 , 其最为 深刻的阐述来源于孟子 , 强调道德性即是人的存在性本身 ; 基于此 , 自然的人性内容被孟子 “驱逐 ” 出了人性范畴 , 人性被纯粹还原为道德性 。道德价值的普遍有效性 , 则实际上并不属于个体关涉道德 的实践境域 , 而是因个体的道德实践在现实性上表达了社会共同体的普遍善理念而产生的一种社会性 价值效应 , 它是属于社会共同体的。因此在道德的领域 , 个体只享有奉行道德的义务 , 而不享有追求 道德的社会性价值的义务 。前者即是孟子所说的 “由仁义行 ”, 它只是一种 “合当如此做 ”的应当 , 是人性自我表达的普遍需要 , 所以朱熹谓 “只是理所当然者便是性 , 只是人合当如此做底便是性 ” ( ) 《朱子语类 》卷六十 。如果为追求道德的社会性价值而奉行道德 , 便是孟子所说的 “行仁义 ”。虽 然它的结果仍然可能是善的 , 但在儒家的判断中 , 却因其将道德实践转换为价值的手段 , 成为某种欲 望的表达 , 而被归于功利主义 。在儒家那里 , 道德即是人的存在性本身 , 它的现实表达只是做人的义 务 ; 道德即是价值本身 , 对它的践履不须附加任何外在形态的价值 ; 道德即是 目的本身 , 对它的奉持 不可能成为任何其他 目的的手段 。 按照这一观点 , 我们在考察上就需要对儒家道德哲学所涉及到的个体与群体或道德主体与道德共 同体之间的关系作出厘清 。通常有一种观点 , 认为儒家是 “整体主义 ”, 强调个体对于整体亦即社会 共同体的服从 , 从而将个体性消融于整体性之中 , 其结果是取消了独立人格 ; 而道家则是个体主义 , 突出强调了人相对于社会的独立存在与价值 , 从而开展出了中国哲学中的个体主义维度 。这一观点其 实是值得作进一步考察的。在一般关系上 , 个体永远只是整体中的个体 , 整体亦永远只是相对于个体 的整体 。就儒道两家而论 , 其实它们都强调整体力量对于个体的支配 , 都强调个体对于整体的服从 , 并且都强调个体通过整体的内在认同而实现对于整体的超越 , 从而还原出个体的本质自由; 只不过它 们各自所理解的整体性 、个体性的内涵存在着重大差别而已。在儒家那里 , 整体的一般内涵即是人的 社会生活的共同体 。这一共同体是由个体的群集而建构起来的 , 因此相对于经验领域中的人的个体 , 它至少有几重特征 : ( 1) 它的存在是先于个体的; ( 2 ) 它是个体生活及其生活理念得以表达的基本 场域 ; ( 3) 它是个体的生存价值藉以实现的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