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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王阳明对传统儒学的批判及其意义 口傅秋涛 摘 要：王阳明对传统儒学的批判，是从儒学所习染的霸术的思想方法入手的。霸术是从一定 目的出发对事物进行 对象性研究而获得的各种知识和技术。王阳明认为，霸术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顺其思路发展不知返，就会忽视人 的因素，造成对人性全面发展的反制和损害。儒学既然采取霸术的思想方法，其关于礼教的知识也有同样的后果。 由此，王阳明提 出了自己关于思想的观点，并批判了以朱熹为代表的儒学的知识论是如何造成对思想的僭越的。王 阳明对儒学的批判，就是要从知识性学问的局限中实行超越，回归到没有现成知识却元所不知的心灵本性，即思想 自身。 关键词：王阳明 儒学 王道 霸术 思想 知识 中图分类号：1：1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675(2010)01～O4O—O4 王阳明思想中的“良知”直接来自孟子的语言，他自己亦 法制，而掇拾收修补于煨烬之余，盖其为心良亦欲以挽回先 随处宣称其所创建的良知学说是正宗的孑L孟之学，因此在有 王之道。”[】]儒学以恢复王道为目的，而把整理经典作为手 关王阳明学术思想的研究中流行一种观点，认定王学发展了 段，这完全是因为人们在霸术的思想方法中浸染已久，被霸 孟子的传统，成了人们展开论述的当然的前提。但是在王阳 术的思想方法所控制的结果。由儒学所发展出来训诂之学、 明展开其思想的具体论述中，他对孔孟以后的汉唐宋明的传 记诵之学、词章之学，把霸术的思想方法推演到极点，而王道 统儒学的评价，却完全是负面的。这种批判甚至追溯到孑L、 的精神完全淹没不见。王阳明认为，中间虽然得到佛、老的 孟本人，动摇到孔、孟学术的核心内容，而非仅仅是一种枝节 纠正、儒学内部诸位学者的调和，而终于不能破传统儒学的 修正。本来，自其良知学说公开以来，传统儒学也极力要把 功利之见。 王阳明摒弃于儒学系统之外，但大都只是一种情绪性的谩 (一)儒学所习染的霸术的思维方式的局限 骂，缺乏有价值的学术的讨论和分析。本文试图从学术的层 要深入理解其中的含义，首先应该对什么是霸术有个初 面上全面阐述王阳明对传统儒学的批判，并显示出其批判的 步的了解。因为我们首先遇到这样的一个问题是：传统儒学 价值。 白始至终以反对霸术为己任，为什么王阳明却说它的思想方 法完全是霸术的呢?从王阳明在上面所列举的管仲、商鞅、 一 、 儒学走入了知识性学术道路的歧途 苏秦、张仪等霸术的代表性人物来看，所谓霸术即包含了政 王阳明有一段论述三“代之衰”的话，一直被许多学者误 治学、经济学、外交学、军事学等实用学科。实用学科的一个 认为针对所谓市民阶层兴起、功利主义成为潮流的社会风气 总的特点，就是从一定的功利目的出发，把人类生活中的某 所进行的批判。国内在论述王阳明思想的通史、断代史以及 一 方面、某一个特定的对象从其活生生的现实中抽取出来进 专题研究中，都坚持这一观点。其实王阳明在这里主要是对 行专门的研究，从而得出对于事物属性的判断，以便于对这 中国历史上的整个传统儒学如何走人歧途进行分析批判。 些事物的利用。但是实用科学有其明显的缺点，那就是这种 这段话首先是交待了传统儒学产生的背景。接着才是这段 分割性的孤立的分门别类的研究，它引导人们背离人类生活 文章论述的重点，那就是说，在霸术也有所不能行了的情况 的有机整体性，而孤立地发展某一个方面；甚至于为了一时 下，就产生了儒学。“世之儒者，慨然悲伤，搜猎先王之典章 的功利目的，不惜毁灭人类的未来。如军事学就是围绕打败 * 作者简介：傅秋涛，湖南省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副研究员，湖南长沙，410003。 40 哲学 ·科学 敌人这个具体目的进行思考，研究采取一切可以制胜的手 (二)儒学相对于霸术的堕落 段。王阳明在三“代之衰”的论述中指斥的 倾“诈之谋，攻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