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论道德与宗教之关系.pdfVIP

东方论坛 2011年第3期 康德论道德与宗教之关系 高 明 （中央民族大学 哲学与宗教学学院，北京 100081） 摘 要 ：对康德而言，道德与宗教的关系不仅是一个道德哲学问题，也是一个宗教哲学问题。至善是联结道德与 宗教的桥梁，至善不蔑视幸福，但在至善中，配享幸福的德性具有优先性 ；而德性只有在预设自由的情况下才是可能 的，因此，在本质上则是自由具有优先性。自由作为康德之道德与宗教的最高精神，实则完成了一场哥白尼式的革命。 在伦理学中，自律伦理学取代了他律伦理学 ；在宗教哲学中，一种理性的、给予人自由和尊严的道德宗教取代了传统 启示的宗教。 关键词 ：康德 ；宗教哲学 ；自由 ；至善 中图分类号 ：B516.3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5-7100（2011）03-0042 -06 道德与宗教之关系自古以来便聚讼不已。对 证善。赵汀阳在《论可能生活》中批评义务论纯 基督教伦理学而言，道德发源于宗教，摩西十诫构 粹的“应该”由于先行于“幸福”和“好”，事实上 成了根本的伦理信条，在《旧约·创世纪》中，上 造成了一种“精神恐怖主义”。新德性论者都怀念 帝命令亚伯拉罕杀掉独生子以撒以为献祭就是这 希腊的德性传统，都对康德式的“应该”对德性的 种伦理观的极端表达。神学家们和宗教哲学家们 覆盖极为不满。历史地看，德性论与义务论之争 都在争论这样两个命题，到底是（1）因为诫命是上 源于问题域的不同。康德面临的问题是启蒙，启 帝发出的，所以就是道德的？还是（2）因为诫命是 蒙的使命是在“人－神”博弈中拯救和捍卫人的 道德的，所以上帝才发出。 对此，康德在《判断力 自由，而新德性论的反思背景则是现代性所造成 批判》的结尾做了明确回答，他把命题（1）归为神 的理性的暴虐和工具主义。事实上，类似于新德 学伦理学，否定了其可能性 ；把命题（2）归为道德 性论的反驳在《道德形而上学奠基》（以下简称《奠 神学，在宗教哲学领域，这一命题是可能的。在康 基》）发表后就出现了 ：一位批评家抱怨道，“善” 德看来，神学伦理学显然违背了道德的自由本质， 的概念在《奠基》中没有在“道德原则”之前得以 [1]（P143） 因而在逻辑上是自毁的，而道德神学中才有自由， 确立，而这是必要的。 这位批评者所依据的 才有人的尊严。 正是古典德性论。康德显然意识到了这个批评的 一、道德的自足性 重要性，《实践理性批判·分析论》第二章专门对 新德性论者对康德式的规范伦理学提出了无 此做了分析。他明确论述道，“善与恶的概念绝不 情批评 ：如安斯库姆（Anscombe）的《现代道德哲 能先于（逻辑上）道德法则得以确立，而必须后于 学》认为义务论的“规范”是对法律的拙劣模仿， 道德法则并通过此法则得以确立”，假如 “善”等德 是无根的“流浪儿”；麦金太尔（MacIntyre）在《追 性概念取得对于道德法则的优先权，道德法则最 寻美德》中嘲讽现代伦理体系已陷入混乱不堪之 终只能从“幸福”、“完美”、“道德情感”和“上帝意 中，康德一手拿着准则，一手拿着检验准则合法性 志”等概念中产生，这导致的结果是又回到了理性 的概念，这即使保证了法则的一致性，但并不能保 的他律（heteronomy of re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