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虬龙负熊”神话解——四重证据法应用示例.pdfVIP

2014年第6期 姓才论 N 1．6．2014 (总第248期) THE NORTHERN FORUM rtta】No．248 《天问》 “虬龙负熊神话解 — — 四重证据法应用示例 叶舒 宪 (上海交通大学，上海 200240) [摘 要] 《天问》中 “焉有虬龙，负熊以游”二句历来没有得到恰当的解释。从文学人类学派倡导 的新方法论——四重证据法入手，以考古新发现的文物和图像叙事作为切入点，将尽可能生动具体地重建 上古神话想象的世界景观，通过系统性的资料梳理和相互对照，给古代文献中无解或误解的疑难问题带来 重新诠释的契机：负熊以游的虬龙是升天的运载工具，而其所负之熊则为想象中天神的动物化身，虽不属 于现实世界，却是源远流长的史前期大传统文化遗产。 [关键词】天问；虬龙负熊；天门；图像叙事；四重证据法 [中图分类号]1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3541(2014)06—0027—05 屈原 《天问》一连发出176个问题，从开 所未有的多重视野的方法，拟再对 “焉有虬龙， 天辟地神话，直至楚国历史。书缺有间，这 176 负熊以游”的疑问进行解读 ，以求证于方家。 个问题涉及远古神话传说的颇多，两千年来能够 一 、 虬龙负熊的神话背景：昆仑与天门 得到确切解答的大概不到半数。古往今来的注释 家们皓首穷经，爬梳文献，几乎穷尽了传世文献 “焉有虬龙，负熊以游?”此一 问题涉及两 的各个角落，但仍有不少疑问的解释，或似是而 种动物之名，一是虬龙，二是熊。两者的关系扑 非，或杳无头绪。《天问》 中有关熊的数个问题 朔迷离，困扰着一代代试 图为之做注的学人。虬 即是如此。自汉代王逸以降，已不甚明了楚国神 龙是纯粹的神话动物，存在于华夏先民的想象 话想象中的熊本为天神的化身或远古图腾的真 中，现实并不存在，无从求证其真。熊作为陆地 相，即便努力解说，依然不得要领。后人各显神 上的走兽，即一种巨大的食 肉动物，确乎存在。 通，猜测遐想，臆说歧出，遗留至今，成为文学 当屈原将这两种动物并列一起发问时，不熟悉神 史上的疑案 。 话思维和神话想象的后人就容易被引入误区：不 20世纪9O年代初，笔者撰写 《英雄与太 同种类的动物怎么能在一起游戏呢?提到龙一般 阳》一书时，曾就 《天问》 “化为黄熊，巫何活 人会联想到水，提到熊则联想到陆地。注释家们 焉”一问做出比较神话学的跨文化解读，如今 就这样陷入逻辑困境，难以自拔 ： 借助于文学人类学派所倡导的融合多学科知识的 林兆珂 日：虬熊相 负亦犹龟蛇之相求也 。 “四重证据法” ，即突破文字符号提供的单一性 汪仲弘日：言焉有水中之龙虬负山中之兽以 材料，将出土的文物和图像作为第四重证据，将 游戏乎? 口传的和活态的民间文化作为三重证据，助力重 黄文焕 日：陆处者不能水居，类各有所殊 ， 建失落的文化文本，从而给文学文本研究带来前 智各有所短，忠臣拙于为佞，固自尔尔。焉有虬 [收稿 日期]2014—09—20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 “中国文学人类学理论与方法研究”(10ZD100)。 ① 关于四重证据法的释义和应用，参见叶舒宪： 《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