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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性论》开篇绎读 李致远 内容提要 罗马诗人卢克莱修 的 《物性论》是伊壁鸠鲁主义的主要文献。通过细致分析序 诗对维纳斯的呼吁，本文指 出：一方面，伊壁鸠鲁主义与传统的罗马政治秩序之间有着巨大的冲 突，是哲学与政治之争的具体反映；但另一方面，伊壁鸠鲁主义与罗马人关于世界帝国的政治想 象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之 ，卢克莱修的哲学教诲隐秘地透露 了非政治的伊壁鸠鲁主义的政 治意 图。 关键词 卢克菜修 伊壁鸠鲁主义 罗马 自然 诗人 以呼唤维纳斯开篇 ： “埃涅阿斯族人 阿斯族人 的” (Aeneadum)称呼罗马人的祖先 的母亲噢，人们和神们 的欢乐，养育 [万物] 埃涅阿斯 ，用一个拉丁文 的神名 “维纳斯” 的维纳斯 !”为什么是维纳斯 ，而不是通常的 (Venus)称呼希腊 的爱神阿佛洛狄忒 ，这就 缪斯?缪斯仅仅是诗歌的创造者 ，维纳斯则是 暗示 了希腊与罗 马的结合，共 同的 “欢 乐” “埃涅阿斯族人”的创造者。埃涅阿斯族人就 (voluptas)则暗示了人们与神们的结合。结合 是罗马人 。呼唤维纳斯 ，就是呼唤罗马人这群 恰恰是爱神维纳斯的基本功能之一，但开篇的 特殊的听众。既然是为 了呼唤罗马人 ，那么 ， 结合将会随着诗篇的结束而消解。到了本诗结 为什么不呼唤罗马人的父亲 ，而呼唤罗马人的 尾 ，人们与神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得很大：卢 “母亲”，为什么不呼唤尤皮特? “母亲 ” 克 莱 修 请 出一 位 新 缪 斯 “卡 里 奥 珀 ” (genetrix) 意 味 着 创 生，关 于 “自然 ” (Calliope)，称之为 “神们 的欢乐”，但 只是 (natura，创生)的诗篇应该从创生的原因开始。 “人们的安慰” (vi．94)。同样 ，希腊与罗马 关于维纳斯有三个限定成分 ，分别暗示 了 之间的裂隙也会越来越大 ：本诗以罗马开篇 ， 三个范围不 同的世界 ：先是罗马世界 ，再是人 却 以希腊结束。因此，诗人一开始就既暗示又 和众神的世界 ，最后是万物的世界。这是一个 掩盖了某种分裂，只有随着诗人的引诱从一个 从较小世界走向更大世界的过程 ，是从封闭世 个封闭世界走向一个无限宇宙的时候，我们才 界走向无 限宇宙的过程 ，也是从低到高不断上 能更清楚地看到希腊与罗马代表的城邦之 间、 升的过程 ，从在世之人变成超世之神的过程。 人们与神们代 表 的不 同世界之 间的界限与 不过，开篇第一行诗在区分 的同时，也暗示 了 碰撞 。 某种结合 ：用一个希腊文 的父姓形式 “埃涅 开篇有意结合或 昆淆 了维纳斯的神学意义 75 国外文学 2012年第 1期 (总第 125期) 与哲学意义 ：一方面 ，作为罗马人的始祖 ，维 引者。同样 ，这里的大海和土地都密切关联着 纳斯代表某种民族神学的形象；另一方面，作 人事活动 ：大海 “可 以航行 ”，土地给人类 为 “人们和神们的欢乐 ”， “养育的”维纳斯 “带来果实” (frugiferentis)。因此 ，这里的三 则是爱欲的化身 ，代表生命的源泉，乃至万物 分 自然世界不是哲学抽象意义上的世界 ，而是 的本源 ，尤其 “欢乐” (voluptas=hedone)更 人事的世界 ，因而只是可见的世界 。 暗示了整个伊壁鸠鲁主义哲学的道德理想 ：快 从天空到大海和土地 ，从最遥远的地方到 乐就是善。显然，卢克莱修的最终 目的是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