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观、视觉空间及意象的构造：从福楼拜到乔伊斯.（修正版）pdf.pdfVIP

第一节 乔伊斯与福楼拜 吕国庆 （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福楼拜与波德莱尔以抵抗市场文化(marketing culture) 的写作姿态把文学引 向艺术自主(art autonomy)，从而促成文学从传统写作向现代写作的转变。就叙事 文学而言，福楼拜为现代小说确立了书写典范。他倡导“非个性化”写作，要求 作者在文本中无往不在又无处可见，成熟运用自由间接引语叙事策略，以构造空 间的视觉形象作为传达意义的可靠基础等，这些构造现代小说的观念，连同他的 小说文本，已然成为后辈作家依从或寻求艺术革新的滥觞。在某种意义上，对福 楼拜文学观的继承和发展，并与其文本形成清晰可辨的互文性，也是一位小说家 占据现代写作位置的基础。 一 福楼拜的幽灵 身为现代派文学宗师之一的庞德极为推重福楼拜的散文风格。庞德断言，福 楼拜在风格上锱珠必较，其意图是为了“谋求记载实然的事物，锻造契合事物的 词句，以及打磨以描写和展现为目标的表述，剔除无论多华美的评论或格言”。 1 1914 年，庞德把类似的评价给了该年出版的《都柏林人》。庞德说，“乔伊斯先 生写就了清晰、冷峻的散文”，他不讲废话，不滥情，简洁、经济地展现人与事， 1 Ezra Pound, A B C of Reading (New York: New Directions, 2010), p.74. Cited by Alan Spiegel, “Flaubert to Joyce: Evolution of a Cinematographic Form,” NOVEL: A Forum on Fiction, n 6.3 (1973), p.229. 2 “给出实然的事情”。 1917 年，庞德又在对《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的评论 中，直接把乔伊斯的写作风格与福楼拜散文联系起来，认定乔伊斯在英语语境中 创造了“最接近福楼拜风格的散文”：“冷峻、剪裁清晰、用词简切、不堆砌、不 3 赘疣。” 到了《尤利西斯》整书出版的 1922 年，庞德进而断言，《尤利西斯》是 福楼拜文学风格新时代的第一部作品，它“秉承并在福楼拜止步的地方继续发展 福楼拜风格的艺术”。4 不止是风格，乔伊斯处理文本的态度也让读者不禁要联想到福楼拜。据爱尔 兰画家弗兰克·勃金(Frank Budgen) 回忆，在苏黎世的班霍夫街(Bahnhofstrasse)， 乔伊斯曾向他讲述《尤利西斯》的创作进展： 《尤利西斯》的进展如何？我（笔者按：指勃金）问道。 乔伊斯说：“我一整天都在它上面艰苦地工作。” 我说：“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写了很多吗？” 乔伊斯说：“我写了两个句子。”5 在写作《尤利西斯》期间，乔伊斯还向庞德诉苦道：“我的灵感或想象力微 乎其微，或根本就没有，我的写作非常费力，被一些细碎的小琐事弄得筋疲力尽。” 6 这样搜索枯肠式的写作与福楼拜创作《包法利夫人》的心态适成辉映。1852 年 4 月 24 日，在给情妇科莱(Louise Colet)的信中，福楼拜写道：“有时，当我心里 2 Ezra Pound, “ ‘Dubliners ’and Mr. James Joyce,” in Robert H. Deming, ed., James Joyce: the critical heritage (London: Routledge, 1997), pp.66-67. 3 Ezra Pound, “At Last the Novel Appears,” in Robert H. Deming, ed., James Joyce: the critical heritage (London: Routledge, 1997), pp.83-84. 4 Ezra Pound, “James Joyce et Pécuchet,” in Robert H. Deming, ed., James Joyce: the critical heritage (London: Routledge, 1997), p.263. 5 Frank Budgen, James Joyce and the Making of Ulysses (N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