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法律解释的技术与意蕴——以清代典型的注释律学文本为视域.pdfVIP

中国传统法律解释的技术与意蕴 — 以清代典型的注释律学文本为视域 王志林 摘 要 以具有代表性的清代注释律学文本为视域，可以呈现出中国传统法律解释的技术方法和精神意 蕴。在法律解释的技术方法上，从字词考据、文义疏解再到文理阐释，中国传统的法律解释与传统汉语中的 文义解释路径高度契合。历史考证技术以沿革考证和引用经典素材为典型体现，亦能生动地反映传统中国注 释律家之学术素养；以概念语辞互证、律例比较互释、律学著作引证为代表的比较解释技术也臻于完善。 “治”与 “仁”彰显了中国传统法律解释者的观念主旨，展现出法律实用主义与儒家伦理观念的共融。延至 清代，法律解释者们虽然仍坚守尊崇法典的观念，但也孕育出理性而谨慎的批判精神。中国传统的法律解释 在技术方法与观念价值上的契合与共融，能够为弥合当前法律发展所面临的技术与观念之间的分裂冲突提供 历史借鉴。 关键词 法律解释；注释律学；律学文本；传统法制 作者王志林，法学博士，山西财经大学法学院讲师。 律例注释是传统中国时期的律学家群体参与法律生活的基本形式，在此基础上积淀形成的注释 律学亦是中国传统法律文化的宝贵遗产之一。以律例注释为代表形态的传统法律解释，不仅是服务 于实践的技艺，同时也蕴含着具有民族特性的法律认知观念、思维模式和精神意旨。本文以注释律 学达至成熟兴盛并随后经历衰落变迁的清代为考察背景，选取其中具有典型代表性的律学注本为考 察对象，希望以此为视域，对中国传统的法律解释技术及其意蕴作一呈现和梳理。 本文选取典型的注释律学文本分别是：清初康熙年间沈之奇所著 《大清律辑注》和王明德所著 《读律佩觿》，乾隆年间吴坛所著 《大清律例通考》和全士潮等辑纂的 《驳案新编》，清末光绪年间 薛允升所著的 《读例存疑》。其中， 《大清律辑注》是随文注释体式的权威性著作，对清代的立法、 司法均产生了重要影响，并标志着清代律学摆脱明代的影响而走上独立发展的道路；[1]《读律佩觿》 突破了依照律例文本顺序作注的成规，改以著者 自拟专题来对 《大清律例》进行考证研究，具有学 参见张晋藩：《清律研究》，法律出版社1992年版，第166页。 [1] 北大法律信息网 北大法宝 术上的独特贡献；[2]《大清律例通考》和 《读例存疑》被学术界认定为律例考证类著作，其重点在 于考证律文和例文的纂修演变而非文义解释，是对重 “律注”而轻 “例注”的注释惯例的拨正与 补充；《驳案新编》中收录了乾隆年间刑部覆审批驳的318个案例，该书作为案例汇编著作，对当 时司法适用中的律例解释作了直观独到的呈现。以上论著虽不足以反映中国传统法律解释之全貌， 但就对律例解释的技术方法和精神意蕴作出呈现与分析而言，仍具有代表性。 除前述清代典型的注释律学文本外，学术界有关注释律学的方法技术、知识观念、精神意旨层 面的已有研究，成为本文的知识基础和理论依托。何勤华主编的 《律学考》一书收录的多篇专题性 论文，在律学的演进规律、学术地位特别是清代的律学注释方法、注释特点、转型及评价等方面， 为本文提供了重要的借鉴。[3]何敏的博士学位论文 《清代注释律学研究》提供了律学文献类型划分 及选定的重要借鉴，并在注释律学之方法技术的梳理上给人以颇多启示。[4]怀效锋主编的 《中国律 学丛刊》为本文提供了 《大清律辑注》和 《读律佩鑴》的文献素材，该丛书的 “总序”一文在观 点思想上给予笔者诸多启发，并直接催生了本文的问题意识。[5]邱澎生的 《有资用世或福祚子孙： 晚明有关法律知识的两种价值观》一文，史学考证严谨，以 “注释律学家的知识观、价值观及其相 互关联”为中心展开，所研讨的注释律学家的价值观及其对认知、传播法律知识产生的影响，启发 笔者去关注律学家群体的精神世界，以及其潜藏在技术化知识背后的价值诉求。[6] 相比于已有的研究成果，本文期望在如下方面作出进一步探索：首先，依托文献考证，形成对 中国传统法律解释在技术与意蕴上的更多 “自读”体认，并将这种体认尽可能依照传统汉语的表达 习惯呈现出来；其次，将中国传统的法律解释作为知识体系来看待，关注这一知识体系的生产 者— 注释律学家群体— 在学养背景、文化理念和价值观方面的共性，以及这些共性对传统律学 《读律佩觿》全书的八卷中，首卷 “律母”和第二卷 “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