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尧臣的概括力.docVIP

梅尧臣的概括力 　　 本文涉及两位北宋名人，一是梅尧臣，一是欧阳修，前者是宋诗“开山祖师”，后者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梅尧臣年龄比欧阳修大，累官国子监直讲、尚书都官员外郎。 中国论文网 /5/view-7199540.htm 　　 北宋至和元年（1054）七月，宋仁宗赵祯特授欧阳修尚书吏部郎中、龙图阁学士。一些小人畏惧欧阳修的切直刚正，于是“乞澄汰内侍”，“诈为修奏”（《宋史“出知同州（今陕西大荔县）”。只因朝臣保奏，才改置留京修史。 　　 此时的梅尧臣还是一个七品地方官（以太常博士监永济仓），因母亲亡故而丁忧在籍。听说欧阳修被小人暗算再次外放，梅尧臣义愤填膺，写下一首《闻永叔出守同州寄之》，为欧阳修抱不平。其诗前四句是这样的： 　　 冕旒高拱元元上，左右无非唯唯臣。 　　 独以至公持国法，岂将孤直犯龙鳞。 　　 真应当赞赏梅尧臣的勇气。作为“体制内”人员，梅尧臣直批皇朝，实属妄议！ 　　 “独以至公持国法，岂将孤直犯龙鳞”两句，针对性很强。假如把梅尧臣这两句诗视为针对个案的特称判断，那么，“冕旒高拱元元上，左右无非唯唯臣”两句，则显然是一个全称判断，体现了梅尧臣的非凡概括力。他的概括不仅观照了欧阳修外放事件，而且囊括了中国社会长达两千多年的皇权专制历史，甚至涵盖了当今世界所有极权主义的政治生态，确属可贵。 　　 不妨对“冕旒高拱元元上，左右无非唯唯臣”作点分析。句中的“冕旒”本来指皇帝的冠冕，在古代诗文中成为皇帝或帝位的代称。如唐人韩愈诗：“昨者京师至，嗣皇传冕旒。”（《江陵途中寄三学士》）明人沈鲸亦称：“若奏若启，达群意于冕旒。”（《双珠记“元元”二字在古代通常指黎民百姓。汉光武帝刘秀曾称：“上当天地之心，下为元元所归。”（《后汉书“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元元。”（《感遇“唯唯”则与成语“唯唯诺诺”同义，韩非子曰：“此人主未命而唯唯，未使而诺诺，先意承旨，观貌察色，以先主心者也。”（《韩非子 　　 分析梅尧臣这四句诗，在“冕旒高拱元元上，左右无非唯唯臣”之大背景下，欧阳修“以至公持国法，将孤直犯龙鳞”，其遭遇就是毋须推理就可预知的必然结局。抛开这一个案，仅从梅尧臣的视角望去，这样的政治生态，其实国人并不陌生。这不免使人想起中国历史上的封建皇帝，想起欧洲中世纪的罗马教廷，想起“二战”时的纳粹德国，以及当今世界上的极权主义。作为这种政体的组成部分，既然存在“高拱”于“元元上”的“冕旒”，就必然存在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唯唯臣”。秦始皇身边的赵高、宋高宗身边的秦桧、乾隆帝身边的和?|，希特勒身边的戈培尔，斯大林身边的贝利亚，都是不可或缺的政治存在。这种政体根本无法容忍个性自由、独立思考、权力监督。人们司空见惯了奴颜婢膝、阿谀逢迎、顺风承旨、山呼万岁。“左右无非唯唯臣”，这一浅露的诗句，白描了此等臣民的众生相。 　　 梅尧臣这四句诗，前两句重点在“唯唯臣”，后两句重点在“逆龙鳞”。正因为“逆龙鳞”的巨大风险，才有了“唯唯臣”的避险选择;正因为“唯唯臣”的层出不穷，才有了“冕旒高拱”的超稳定结构。很多泥塑木雕不正是人们俯身跪拜而变成神像的么？从本质上讲，这样的政治体系和权力架构，是一种专制的、腐朽的存在。 　　 在现代社会，不论是头戴“冕旒”的至尊权力，还是献媚取宠的唯命之臣，都应由“元元”来决定，“权为民所赋”即指此义。只是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梅尧臣的概括力所及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