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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文化与道德建设（下） 三、中国的传统意象审美 艺术各个门类离不开形象，尤其形而下的。美术，平面的是画，立体的雕塑、雕刻，都离不开形象。口头文学、文字的文学也离不开形象。我们没见过贾宝玉和林黛玉，可是看完《红楼梦》脑子里就有贾宝玉和林黛玉，印象最深的王熙凤。水浒里的108将，写得最成功的几个人物终生难忘，武松、鲁智深、豹子头林冲等等。为什么会给人这么深的印象？它有一套办法，语言里面有一套逻辑，有一套核心的指导思想，就是意象审美的观念。 什么是意象呢？在一定的心情底下，同一个客观事物大家感受不同。比如月亮，客观存在的描述，月亮是地球的一个卫星，距地球大约38万公里，它上面没有大气层，没有生命，到处都是尘埃，而且充满了环形的火山，也没有水。这听着就很没意思，因为它是科技知识、科普知识，而不是艺术。艺术的月亮就丰富极了。为什么叫嫦娥一号、嫦娥二号？因为我们有这个艺术的传统，我们拿一很美的名字给它。嫦娥是传说中偷吃了不死药，忽然飞起来了，临走前来不及拿别的东西，把自己心爱的小兔子抱上去了。据说上面有广寒宫，有桂花树，后来又上去一个男子吴刚。大家就可以想象，小兔在捣仙药，吃了那药能长生不老。根据你的生活经历可以充分发挥美的想象力，月亮就美了。 在过去，最美好的事就能找到自己的心上人，负责中间牵线的叫月老，显然是很美好的化身，一个很慈祥的老人的形象。所有的人谈恋爱都有一个共同的心理，不希望第三者参观，都希望找一个没有干扰的地方。李后主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那天人倒没有，但是天上一轮明月，他都闲月亮在偷看。在他笔下的月亮是小贼眼，“一点明月窥人”，明月一点贼眼似的偷看我们，这就是意象。那么大的月亮他愣看成一个小贼眼。苏东坡官运不佳，总是调动工作。他想念他的弟弟，想念亲人，一到八月十五或者月亮圆的时候，都是家里团圆的时候，但他一看见月亮圆，心里就很惆怅，“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何事长向别时圆”。成心招我生气，为什么在我和亲人分别的时候圆了，给我看，这不是气我嘛。不看你了，睡觉了，他不说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月亮很讨厌，追着照着。“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说明月亮都快下西山了，他还侧脸看着月亮。他把月亮描述成一个招人讨厌的东西。失眠之后慢慢脑子就清醒了，清醒之后写了最后一句，不能埋怨月亮，多亏有这月亮，靠它来传递信息，我看月亮的时候我的家里人也在看月亮。通过它作为媒介，我们就等于团结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开始讨厌，到后来心里感谢它。 李白“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一壶酒，没人跟着喝，对着喝，一边喝一变聊才好玩，没有自己老乡，又没有自己的亲人，包括亲密的朋友。“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诗人有想象力，明月、我、影子。喝着有点醉了，诗意来了，想象力就丰富了。“醒时“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一唱歌月亮跟着我徘徊，你走那儿月亮跟着哪儿。有的小孩问妈妈，你看我们走在哪儿月亮跟着我们哪儿，一个有人问修养的母亲就会说，因为月亮公公特别喜欢我们，所以我们无论走到哪儿它都跟着我们。这样孩子从小就接受人文美的教育。如果这个妈妈没有人文修养，傻孩子，它怎么会跟着我们走，它离我们38万公里，很远很远，而我们移动的距离如果划成一个三角形的话，几乎可以假设为0，所以你走多远对于月亮的距离来说是感觉不出来的。你感觉它跟你走，其实跟我们毫无关系，它走它的，我们走我们的。这样的话，孩子会很扫兴的。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醒的时候我们一块玩，等喝醉了大家都走了，等酒醒了恢复理智了，他很留恋刚才那个美境，可是酒一醒就没有这个美境，那是一种半醉的状态下才产生的一种幻觉，很遗憾的一个收尾。“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我们愿意结为永远的朋友，但下次相会时在银河的那一边。在敦煌的沙子里挖出来无名氏写的词，写得很好，一个少妇思念久出不归的丈夫，思念的时候就看月亮，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是不是有外遇了，甚至有这种怀疑，可是这个怀疑也没法儿跟他说，我想借着月亮跟他说，可月亮前面忽然又飘过点云来，不亮，应该让它亮一点，引起丈夫的注意，他才能想起我来，因为我们两个经常一块看月亮，“吹散月边云，照见那负心人”。爱极而出恨语，爱情的语言往往是反向说的。如果说某个场合有一个小伙子、一个姑娘两人在一起，姑娘的女同学如果见到了，说这位是谁？甭介绍，你瞧那傻样。这俩人基本就订婚了。反过来，如果说正面的词语，他是谁？今天跟我来就来了，反正这人特机灵。恐怕就谈不成了。 （一）意象离不开夸张 人的感情是很丰富的，在这么丰富的感情制约之下，视觉形象就发生了良性变形。很多现代派绘画是恶性变形，变得越丑越高。这种良性的变形就叫意象。我们祖先很早就有这种观念，在文字和绘画不分的时代就有。为了表现很认真，两个手扶住这棵树，种下来，还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