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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自由主义时代经济增长的矛盾: 当代美国经济的积累和危机 [美]大卫· M．科茨 著 丁为民 沈文玮 译( 摘要：在资本主义的新自由主义体制中，经济扩张的趋势是与利润增长和工资停滞相伴而行的，这形成了潜在生产过剩问题。在新自由主义时代，这一障碍是通过不断增加的家庭债务和资产泡沫加以克服的。然而，美国经济的某种动向却表明，新自由主义时代赖以促进经济扩张和避免严重危机的方法，正逐渐变得行不通了。 关键词：新自由主义、债务、泡沫、积累、危机 一、导言 资本主义自诞生起已连续经历了几个阶段，每个阶段都因其特殊的制度结构而具有不同的特征。在二次大战后的四分之一世纪中，工业化的资本主义世界兴起了一种高度规制的体制。这种资本主义体制，具有国家对经济的高度调节、福利国家、强大的工会及在某些国家存在的重要的国有企业部门等特点。1980年前后，新自由主义的制度结构开始在资本主义世界的许多地方占统治地位。它包括限制国家对经济的调节、国有企业及其职责私有化、大幅缩减国家福利和削弱工会等内容。 资本主义发展每一阶段的资本积累过程，都呈现出存在一种特殊的主要矛盾。马克思及其后继者们，已经指出了资本积累过程中的各种矛盾。资本主义的每一种制度安排，看上去在弱化某些潜在矛盾的同时，又强化了另外一些矛盾。 在规制资本主义阶段，强大的工会和广泛的国家福利项目使得生产过剩已不太可能成为积累中的问题。但是，这一制度却促成另一倾向，即利润挤压问题，而它又是利用快速扩张来吸纳产业后备军所引起的实际工资提高和生产率降低的结果。利润挤压引起了经济危机的爆发；当危机引发的高失业率削弱了工人的谈判力时，这一危机反过来又被用来解决形成危机的矛盾。 然而，在规制资本主义时代，由于国家的福利项目变得越来越慷慨，所以，它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工人的谈判力使之免受失业的影响。不仅如此，当国家通过有效的干预来缓和、缩短危机时，也限制了危机对工人谈判力的影响。一些分析家认为，正是这些因素，导致了美国经济在1960年代中期以后利润率的持续下降，以及发生在1970年代不断恶化的螺旋式通货膨胀。最终瓦解了规制主义的制度结构，代之以新自由主义的制度结构。 在新自由主义时期，有一个新的主要矛盾呈现在经济增长中。在这一时代，通过工资不断增长实现利润挤压似乎已不存在，随之而来的却是工人地位降低，国家社会计划受限，政府行为主要以提高资本税后利润为导向等；其结果，造成了一种以高利润和工资停滞为特征的资本扩张，而它又面临着剩余价值的创造条件与剩余价值的实现条件之间的矛盾。也就是说，高利润率与工资停滞相结合，产生了一个与需求相对的潜在生产过剩问题。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新自由主义框架下，资本无法实现经济扩张。相反，它意味着在停滞的工资之外必须有某些力量，提供不断增加的需求。历史表明，新自由主义的扩张，是与充斥于资本家的欢快氛围、出现资产泡沫及各种形式债务的快速增加相联系的。这些变化可以在工资停滞的情况下，在短期内推动投资需求和消费需求的增长；但它同时也会不断加剧经济失衡，最终导致经济崩溃。 科茨曾对发生在1990年代的美国经济的长扩张作过考察，并论证了暂时阻止经济活动中生产过剩问题的途径。本文则要考察自2001年衰退以来的美国经济扩张，以进一步揭示在新自由主义制度框架下产生经济扩张的根据。作者发现，存在着某些与1990年代经济扩张相类似的因素，如由于削弱工人而造成的利润率升高，增长速度快于消费收入的消费支出，不断增加的家庭债务等，这些都暂时掩盖了生产过剩；同时，资产泡沫在经济扩张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虽然本文聚焦于2001年之后四年的经济增长问题，但它却发现在新自由主义时期，存在着一个更长的、超越个别商业周期的扩张形态。它表现为，延缓生产过剩危机的手段会导致一个不断增长的债务，只要政府行为能够缓和最终的危机，这一债务就会不断支撑一轮又一轮的扩张。这一发现表明，在新自由主义制度框架内，赖以实现经济扩张的必要手段很快就将要失效，因为，进一步扩张债务恐怕已不可能。这将导致一场严重的经济危机，就像1970年代的那场经济危机一样，为向一种新的制度结构转换创造条件。 本文第二节简要评论了1990年代美国经济扩张中的一些关键特征。第三节考察了2001年的经济衰退，为分析美国当前经济扩张提供了背景资料。第四节分析了2002年以来的经济扩张。第五节总结了通过研究新自由主义制度结构下的积累和危机所得到的启示。 二、20世纪90年代的美国经济扩张 在1991～2000年美国经济的持续扩张中，后半期的扩张显然要比前半期来得更迅猛。从1991到1995年，实际GDP的增加相对较慢，每年只有3.1％；但从1995到2000年，则增长迅速加快，达到每年4.1％的水平。在前半段较慢的经济扩张期，增长主要是由迅速增加的非居民固定投资驱动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