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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特纳的历史教学与美国西部史 　　追溯美国西部史的源流，发表于1893年的《边疆在美国历史上的重要性》无疑是一个起点。对于美国史学史而言，文章作者弗雷德里克·杰克逊·特纳(Frederick. J. Turner } 1861一1934)的“重要性”同样无法复制。在20世纪“边疆假说”一直是美国史的焦点议题，西部史学派蔚然壮大为现代美国史学的生力军。 　　历史教学是特纳学术思想传播的重要途径。1931年，美国中西部最大的历史学家组织-密西西比历史学会主席克洛格(Louise P. Kellogg)给他的老师特纳写信称:“我们的会员全是您当年的弟子”。特纳亦自夸:由东向西，美国大学开设的一半的西部史课程，是由他以前的学生所讲授的。②另有评价说:特纳以其为师者的才干，不断强化着对美国史学的支配，其门徒遍布全美。③在30年的教职生涯中，特纳培育了整整一代历史学家。他们的姓氏，可汇列成美国西部史研究领军者名册;他们的学说，清晰映现了美国西部史的脉络源流。考察特纳的历史教学技艺，及其经由师 　　一、研讨班:以问题为主导的历史学术训练 　　由兰克等一代德国史家创办的研讨班(Seminar“习明纳尔”)，成功地为现代欧美输送了第一批职业史学研究骨干，其中包括特纳最重要的两位学术导师-威斯康星大学的威廉姆.艾伦( Williams F. Allen)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赫伯特·亚当斯(Herbert B. Adams)。特纳是研讨班的受益者，也是这种高等史学专业人才培育模式在北美大学中的积极践行者。 　　①关于19世纪90年代特纳研讨班的情景，特纳最有声望的弟子，美国史学名家卡尔·贝克尔( Carl L. Becker)记忆犹新:研讨班就设在威斯康星州立历史学会图书馆，师生10余人围在桌旁，四壁典籍，坐拥书城。我们浸润于浓浓书香，梦想成为饱学之士。没有照本宣科的讲课。每个人都把自己当作专业学者，按照分工，在自己擅长的美国史领域中探究，尽可能精熟材料，轮流在研讨班上作成果报告，随时准备回答质疑。特纳教授也是我们其中的一员，他认真做笔记，从报告者那里汲取信息与灵感。 　　②特纳的研讨班是真正以问题为中心的学术探究共同体。开班之初，特纳即确定研讨主题，引导学生围绕主题拟订二级题目。比方说，某学年的主题是“1820年到1840年的美国”，每个学生都会分到研究一个州的任务，内容涉及这个州的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问题求解的成果落实为研究报告。报告者要接受其他成员的严格评议。特纳不时强调评议与被评议内容间的联系，具体问题与大主题之间的联系。独立研究的点滴进展都会得到他的认可与鼓励。一个学年的研讨收获，就是大家以学术分工和合作的方式，强化了对美国各历史时代之局部细节与整体概貌的双重深刻理解。此种教学模式，被当年的研讨班成员称为“学生和教师为探寻真理而构建的完美合作。” 　　③学术民主的氛围培育了每个学生的学术自立与自信品格。20世纪初，特纳在哈佛大学延续威斯康星大学的研讨班教学风格。班上的学生科蒂(Merle E. Curti)回忆说:“卓有成效的主题演讲与研讨比听课的收获大得多，他给我们强烈的学术启发和海量的信息，真是棒极了。”④在贝克尔眼中，特纳本身就是一个不知疲倦的问题探究者。他是一个渊博，又自知“无知”的教师。他抱着怀疑的精神，不厌其烦地调查史料和寻求合理解释。他好像从不专门备课，而是带着问题走入课堂。面对学生和自己的问题，他会现场从身边的资料袋中翻找证据，用于论证观点。更多的时候，他会提出一些问题，但不急于给出答案，而是耐心启发学生通过自己思考而得出结论。他提出的问题总比解决的问题多。与其说他是教师，不如说课堂上的他更像个历史学家或者说历史编撰家。 　　二、教学相长:西部史观念在课堂上的成型 　　对于特纳而言，‘教学相长”绝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他曾对年轻教师讲:“教学水平的提升有赖于持续的研究和发表”。但他另一方面的深刻体会是，教学也能够为研究注入持续的动力，课堂甚至是研究者的第二书斋。1925年，特纳给弟子的信中写道:‘我的很多著作都是研讨班成员的成果”。课堂是特纳诸多假说的原创地，也是边疆与地域等重要学术命题的实证检验室。 　　“边疆假说”的灵感可追溯于1888年特纳任教威斯康星大学伊始，那时，他就在一门叫作“美国西北史研究概要”课程的提纲中表现了对于西部问题的浓厚兴趣。1891年，他又为历史系新开设了一门课，叫“美国经济与社会史”，课程目标之一即是研究“横跨北美大陆的移民过程”。次年，特纳修订了课程说明:‘尤其关注横跨大陆的移民分布，以及区域与国家情感生成的经济与社会原因。”到了1893至1894学年，特纳将最后半句替换为“及其这一移民进程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