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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文本到文学作品 ---评伊瑟尔的现象学文本观 朱刚 当代西方文艺理论发展的突出表现之一，便是文本(text)观念的转变。从本世纪开始，批评家们对文本产生了越来越大的兴趣，使它从简单的印刷符号的集合体变为后结构主义错综复杂的文本理论载体。这种文本观念的转变可以认为主要经过了两个时期：它始于本世纪初形式主义对文学文本形式特征的关注，六十年代随着解构主义的兴起而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但形式主义文本和传统文本并没有太大的本质区别，观念上真正的革命发生在六十年代后结构主义的文本理论，而伊瑟尔恰好在这个时期提出了一套完整的文本理论。他对形式主义文本观进行了激烈的批评，但他的文本理论又成为后结构主义的批评目标，导致后者对形式主义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对西方形而上传统展开更加深入的评判，从而使得后结构主义文本理论的特点得到更加突出的表现。从这个意义上说，伊瑟尔承上启下，他的阅读理论在当代西方文艺理论的发展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伊瑟尔是接受美学的主要代表，由于他主修的是英美文学，使他得以很快把自己主要的学术著作在美国出版，并一直活跃在美国的理论界，所以学术影响比H.R.姚斯更大。本文将对伊瑟尔的文本理论进行梳理，对其理论上的得失作出评价。 一. 从文本到文学作品 姚斯曾用T.S.库恩的范式论来形容发生于六十年代的读者批评，说它与旧理论相比有 “质的飞跃，关系的断绝及全新的出发点”。毋庸置疑，和形式主义相比读者批评把读者的地位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这决不等于读者批评一定得刻意淡化文本的作用。事实上他们在评判文本中心论的同时程度不同地赋予文本某种独特的作用，有的甚至把文本作为自己阅读理论的重要一环，伊瑟尔就是其中之一，在批判文本自足论的同时，他把文本作为自己阅读理论的基石，这首先表现在他对传统文本的重新定义上。 一般来说，读者批评之前有两种文本观，一种的表现方式是传统文评里常常出现的“诗”或 “作品”，一种是形式主义的文本理论。前者中的文本流于空泛，后者有关文本形式特征的探讨才使文本真正具有客观存在。读者批评反对的虽然是文本客观论，但决不想否定文本形式的重要性。因此读者批评的一个特征就是，它 “不是一种基 于读者概念之上的批评，而是一种对文本和读者的认识，重新界定两者间的区别。”伊瑟尔对文本的重新界定体现在如下这段话里： .…..文学作品有两极，我们不妨称作艺术极和审美极：艺术极指的是作家创作的文本，审美极指的是读者对前者的实现。依据这种两极观，文学作品本身明显地既不可以等同于文本也不可 以等同于它的实现，而是居于两者之间。它必定以虚在为特征，因为它既不能化约成文本现实，也不能等同于读者的主观活 动，正是这种虚在性才使文本具备了能动性。 显然伊瑟尔文本的独特之处就在于他的“文学作品两极论”。艺术极就是传统意义上具备形式特征的文本，这个文本自亚力斯多德开始，到俄苏形式主义达到顶点。古典主义评论家关注的是文本形式对读者心理造成的影响，以便通过文本语言驾驭读者情绪，如朗基纳斯便认为作品首先要“选择恰当动听的词语绝妙地吸引听众，令他们陶醉”。但到俄苏形式主义这个 “‘形式’概念具有了崭新的含义：它不再是某种外部包装，而是一件完整的物体：它具体、能动、自足，不需要任何外在联系。”伊瑟尔对作品的另一极审美极语焉不详，在不同场合下把它描述为读者对文本的“反应”、“实现”、读者的 “主观性” 或 “心理活 动”。古典评论家们一直在探讨读者心理反应，本世纪随着现代心理学的发展对阅读心理的研究也愈加深入，读者批评内部就有读者 “反应”批评，如D.布莱希把读者的反应归纳为读者对文本的 “象征”与“再象征”，N.霍兰德则把阅读作为读者个体 “主题”的再现。 但对伊瑟尔来说，把批评的注意力集中在以上两极都不足取，因为作为艺术极的文本是作家创作的结果，作为审美极的文本是读者阅读的结果，两者都是终极产品，不足以说明文学阅读的持续性、能动性，也说明不了文本的开放性和读者的不可或 缺性。伊瑟尔则把他的文本放在两极之间，称之为 “文学作品” ，代表文本意义产生的过程：“文本内包含各种视角，读者介入后把种种观点与形式相互连接，因此激活了作品，同时也激活了读者本人。”为了更好地理解伊瑟尔的这种区分，可以把它和洛森布莱特提出的诗/文本两分法做个比较：文本 “代表一整套或 一系列可 被解释为语言象征的符号，”而诗则 “预先假设了一个积极与文本进行作用的读者，尤指他对那套词语符号的反应。”由此可见，洛森布莱特的“文本”类似伊瑟尔的艺术极，而她的 “诗”近似后者的审美极；尽管她的两分法突出了读者的存在，尽管她的“诗”产生于 “读者和 文本相互结合相互穿透的过程之中，”它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