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自由案件中的公共论坛原理-甘肃行政学院.doc

表达自由案件中的“公共论坛”原理 ——基于美国宪法判例的分析 郑海平 （中国人民大学 法学院，北京 100086） 【摘　要】“公共论坛”原理是美国最高法院在审理表达自由案件的过程中发展出来的，其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当公民企图利用某些公共财产传递信息或者进行交流时，政府可以在何种程度上对此类表达活动加以限制。依据该原理，政府对表达自由的限制是否合宪，与所涉及的公共财产是否为“公共论坛”有一定的联系。本文介绍了“公共论坛”原理的形成过程及司法适用，并分析了它的合理性和缺陷及其可能的启示意义。 【关键词】表达自由；公共论坛；公共财产 【中图分类号】Ｄ901；D911.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4997（2012）05-0117-09 收稿日期：2012－10－11 作者简介：郑海平，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博士后，美国密苏里大学（堪萨斯城）法学院法律博士（J.D.）。 一、引言 表达自由的价值若要得到实现，通常需要一些“公共空间”的承载和传播。有些形式的表达（如集会、游行、示威等），显然需要一定的场地。而即使规模较小的表达形式（如散发传单），往往也需要到大街、广场等公共场合，在这样的地方，人群容易积聚，而企图表达自己意见的人也更可能引起众人的注意。 然而，倘若要到“公共空间”表达自己的观点，往往会受到诸多限制：（1）由于“公共空间”的有限性，如果许多人都企图使用，则必然存在资源分配的问题；（2）“公共空间”中，也存在秩序、安全以及卫生清洁等问题。以上两类问题，都使得政府的介入和管制成为必要。 关于“公共空间”的使用，美国最高法院在长期的司法实践中形成了“公共论坛”(public forum)原理。所谓“公共论坛”，主要与政府拥有或控制的公共财产(如土地、建筑物等，以下简称为“公产”）相关。其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在公产相对有限的情况下，当某些公民试图利用特定公产传播信息时，政府可否对这种使用加以限制？如果是的话，此类限制的宪法界限又在哪里？ 本文将对美国的“公共论坛”原理加以介绍。①[1][2]第一部分将概述“公共论坛”原理的产生背景及形成过程。第二部分将通过一些具体的案例来说明该原理的司法适用。最后一部分将简要总结“公共论坛”原理的合理性和缺陷及其可能的启示意义。 二、“公共论坛”原理的形成背景 就实现公民的表达自由而言，在各种类型的公产中，公共地产（如广场、公园、街道等）也许是最为常见的。倘若有些公民企图到公共地产上散发传单，发表演讲，或者游行示威，政府可以对此类表达行为施加什么样的限制？正是在回答这个问题的过程中，美国最高法院（以下简称“最高法院”）为现代“公共论坛”原理奠定了基础。 （一）公共交流的“自然而正当的”场所 在20世纪30年代以前，虽然街头和公园事实上常被人们用作公共交流的场所，但从当时美国法院的判例来看，此种使用并不是公民的一项权利。19世纪末期的一个案子，大致能反映当时的情况：波士顿市的一项法令规定，除非从市政办公室得到许可，任何人不得在公地（public grounds）上发表演说。一个名叫威廉·戴维斯（William Davis)的牧师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到波士顿公园传道，并因此而被定罪。②在1895年的一份判决意见中，著名的霍姆斯法官判定，该法令并不违宪。他指出，街道、公园等公共地产的所有权属于政府，所以，“立法机关可以绝对地或有条件地禁止人们在公路上或公园里发表公开演讲，就像私宅的主人可以禁止他人进入其房间发表言论一样。”③他进而写道，既然立法机关可以禁止人们使用某些公地，它当然可以采取较为宽松的措施——允许人们为了交流的目的而使用公地，但企图使用的人必须满足一定的条件（例如，事先取得政府许可）。④ 不过，Davis案中所阐述的原则，在1939年的Hague案中得到了改变。⑤该案中，新泽西州的一个城市为了防止“暴乱、骚动或妨害治安的集会”，要求任何企图在大街或其它公共场所集会的人都必须事先从政府相关机构获得许可。最高法院判定相关法令违宪，主要是因为该法令中设定的许可标准过于模糊，缺乏对官员自由裁量权的限制。在判决意见中，欧文·罗伯茨（Owen Roberts）大法官指出： “不管街道和公园的产权属于谁,它们自古以来就被委以公众之用，并一直被用于集会、公民之间交流思想、以及讨论公共问题等目的。大街和公共场所的这种用途长期以来就是公民的……权利和自由的一部分。虽然美国公民的这些权利可以为了所有人的利益而受到规制，但政府不得在规制的掩盖下对这些权利加以剥夺或否定。”⑥ 这段话被认为是美国宪法中“公共论坛”原理的起源，尽管法院在该案的判决意见中并没有使用这一概念。[3](P1713,1721)这个案子的重要意义在于，它确立了一项原则：虽然街道和公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