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窿重写一个关於性的象徵初型-清华大学人文社会学院.doc

穹窿：重寫一個關於性的象徵初型 宋文里 國立清華大學社會人類學研究所 摘要 本文以研究筆記(research note)體裁，分八節論述陽物中心觀(phallocentrism)之僵硬的符號建構如何偏失，以及S. Freud最初主張的「原慾(libido)本即為男性的」之說到晚年面臨雙性(bisexuality)概念及性的模擬兩可性質(ambivalence)時，如何成為無解的難題。欲解決此一難題，在圖形學(iconology)的襄助之下，以及Dali，Magritte等超現實主義藝術家的洞見之中，就象徵符號本身的改寫而獲得新義 －－- 作者本人以E.Erikson繪製的性心理發展模型圖為藍本，加上超現實主義的特殊見識，作成圖形符號的改寫，並將陽物中心觀常用的符號涵義反轉為具有女性涵義之物。突出的陽物實為一伸出的凹洞。以凹洞的概念再理解性的世界，將可發現，世界有如一善納而可容的穹窿。 關鍵詞彙：心理分析，弗洛依德，性，陽物中心觀，超現實主義，圖形學 序語 一直到接近不惑之年，關於「性」、「性別」、「男性/女性」這樣的語詞和相關的指涉，在我的體驗和了解上仍構成持續的困惑。如果說，這是發生在青少年時期的事，我想大家應該很容易體會與諒解。但到了此刻，還老說困惑、困惑，恐怕就要令人嫌厭了。 當然，在日常生活中，以一個成年人的身分，也可以說自己對於性事早已十分熟悉，並且也深通各式各樣的內行知識。男人、女人、同性戀者各就各位，並在自己熟知的領域內運作自如。但是，總括日常生活的知識來看，再怎麼內行，卻總是無法避免根本的盲點。 在構思這個問題，預備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曾漫不經心地走進一個小酒館，在沒有意料的狀況下，和酒館的女老闆聊起天來。她是個老於江湖的三十多歲女人，她開的酒館是專給”gentlemen”休憩之用。「女人在這裡能幹什麼？」我問她。她告訴我：曾經有幾個在這裡工作的年輕女人，陪客人喝酒。事實上就是擔任某種玩伴的角色。男客人玩女服務生。就算這玩法不一定立即涉及性行為，但這套內行知識中早已顯然區分了某種給定的性別角色與任務。 我要問的問題並不純然落在男人主體/女人客體的問題架構內。毋寧說，我是看到了一個知識盲點，然後聯想到了一種理解上的矛盾。所謂知識盲點就是：這位酒館女老闆可以悠然自得地和男客聊天，在關係性質上，他可以不是陪酒。他聊些什麼呢？小學時候和別的同學打架，或如何在台灣人之間維持泰雅族的驕傲，或酒店經營的一波三折等等，正是一般人閒聊所常用話題。他一邊聊還一邊起身去招呼別的客人。她是個自由的主體，至少在這個酒館裡頭。但她請來的女服務生可不可以這樣自由呢？這就是我的第一個問題：她們都像老闆那樣隨心所欲的和客人接近，聊任何話題建立任何關係而不預設著陪酒的給定任務，行嗎？老闆行，她們不行。老闆、服務生都是女人，但她們已分立在主體、客體的兩種地位上。我禁不住要想：她們是兩種不同的女人，或甚至是兩種不同的性別。老闆自行取用了人的主體性，通常，這就意指著「男性」，服務生則被老闆指派了客體性，通常這才是指女性—然則，服務生的主體性那兒去了？在老闆的內行知識中究竟有沒有包含「服務生的主體性」（如同她自己的主體性）這樣的觀念？而我們坐在一旁的人呢？ 只因為老闆是超然於性（或與性相關）的關係之外，所以她可以用第一手的姿態展現她的主體性？為什麼在性裡頭，具有如此僵硬的給定任務？或是，為什麼在老闆的身份上，具有如此自由的運用方式？我一直在心中追問這些問題，但同時我也知道「老闆簡直是個男人」的想法是個活生生的錯誤—我是說，這是一種理解上的矛盾。閱讀日常生活的意思，並不表示在其中即可尋獲理解。我知道我無法在酒館裡和女老闆形成一個涉及上述盲點與矛盾的論述，因為在日常生活中的談話本不是這個樣子的，所以我決定另闢一個空間，一個有可能繼續設問、繼續作答的空間，譬如就在我所構思的文章裡。 論述與問題 文章的論述世界和文獻傳統有密切關聯。我們所謂的文獻，可以說，就是文字論述的總累積。而口語錄音、影像錄影或圖形影印所佔的份量似乎還只是整個文獻傳統中的一小部分。 文字/概念雖有很多保存和連貫上的方便，但也同時是人類經驗的一種硬化的侷限。在提及文獻傳統時，我必須立刻提醒我自己：人類經驗，或在人類生活中所產生的問題，在表達或回答的過程中，已有很多種非文字的材料被大量的遺忘或湮滅了。我要在文章中論述生活的問題，但願我能取得文獻傳統存留下來的那些精緻論述的一面，從而轉化我的問題，指示回答的方向，但同時，我也希望我不會只陷落在文字巢臼中，而對所有非文字的人類表達一概視而不見。 回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