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耐人寻味的小诗.docVIP

一 首 耐 人 寻 味 的 小 诗 ——也谈余光中的《乡愁》 古今中外，抒写乡愁的诗，真是太多了。余光中的《乡愁》却写得很有特色，耐人寻味。原诗如下： 小时侯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块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弯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首先，它的主题鲜明突出。诗中抒写的游子对故乡的思念之情，像一根红线贯穿全诗，而诗中主人公最大的乡愁是他日夜思念的故乡，不是远在天涯，而是近在咫尺，仅一水之隔的祖国大陆。这个怀乡主题，在今日台湾颇具时代色彩和社会意义。“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树高千尺，落叶归根”。对于那些从大陆去台湾的中、老年人来说，《乡愁》定能引起他们感情上的共鸣，增加他们对祖国大陆的怀念。诗人选择这样一个主题来写，足见他急切盼望祖国统一的爱国之心。 这首诗构思新颖，写法上不落俗套。诗人采用对比和层递相结合的方法，倾诉远离大陆的游子一往情深的乡愁。诗人选择“我”在人生旅途中几个重要阶段，写出不同乡愁的具体内容：小时侯，背井离乡，或许是到外边去求学吧，则乡愁是一个游子对慈母的思念。长大了，结婚了，乡愁是一个新婚离别的丈夫，对空守闺房的新娘的思念。这个丈夫为了生计，此刻正呆坐船头，向着渺茫的前程破浪而去，而他的心却牵挂着在家的爱侣。正是“相去日以远，衣带日以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又过了若干时日，“我”已经由青年变成了壮年，生活的艰辛，异乡漂泊的苦况，过早地使他失去了青年的活力。突然，一个噩耗传来他的母亲去世了。这时，浓重的哀思在他眼前幻化成“一方矮矮的坟墓”，他仿佛看到他的母亲就躺在这墓穴里。又过了若干年月，历史已经前进到“今天”，“我”已经两鬓萧疏。他在人生艰难的旅途上经过一番辛苦奔波，勉强挣得一个温饱生活，然而人越到老年，就越是思念故乡，小康的物质的生活，亦不能排遣他那撕心裂胆的乡愁。他面对一湾浅浅的海峡，引领遥望，对祖国大陆产生了深深的怀念之情。这正如一首台湾《思乡》诗所写：“别时容易见时难，劳燕征鸣形影单。……迢递多关何处是？茫茫烟雨倚栏杆。” 这首小诗概括性很强，全诗不到一百字却有很大的容量，留给读者广阔的想象空间，它不仅反映了“我”从幼年到青壮年到老年，从大陆到台湾一生中辛苦趑趄的生活，也融进了许多人的人生羁旅经验。 乡愁这种感情，看不见，摸不着，怎样去表现呢？且看中国古典诗歌抒写乡愁的名句：“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这些诗句，都是借助形象，或通过日暮烟波的景物烘托，或怀念家乡的重九登高，来表达乡思。《乡愁》的作者也用形象说话。他说“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似乎运用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象征派诗人常用的意象暗示法。不过，我总认为中国古典诗歌的比喻象征手法，同西方象征派诗的表现手法原本有相通之处。试看北宋词人贺铸《青玉案》抒写“闲愁”：“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梅子黄时雨。”诗人连用三个比喻，即用博喻的修辞手法，借用形象暗示闲愁之多和绵绵不断。这写法同《乡愁》不是很相似吗？说《乡愁》一诗受西方象征派诗歌影响，毋宁说它更多地受中国古典诗歌的影响。 《乡愁》的语言，朴素无华，除用了“小小”“窄窄”、“矮矮”、“浅浅”几个一般性的形容词外，全词没有用一个漂亮词儿，也不用什么修辞手法，它只用极普通的语言，平平道出，犹如老朋友见面叙家常。诗人向读者诉说乡愁，但又不是作空洞地喊叫，而是将浓重的乡愁压缩在几个具体形象里，让读者去展开丰富的想象，思而得之。 从章法上看，《乡愁》一共四节，每节四句，上下对称，排列整齐，每节的节奏相同，只是换了几个词儿。在每节的末尾，都是说“我在这头，ⅩⅩ在那头”。通过反复咏唱，使人感到诗中主人公那浓重的乡愁扑面而来。《乡愁》一诗，乍一看，很别致；再读一遍，就能背诵。产生这种效果，恐怕同余光中先生善于借鉴中国古诗的章法有关。中国古典诗歌中就有许多诗采用重章迭句，反复咏叹的形式来突出主题的。像《诗经》中的《汉广》、《蒹葭》等。下面，再看蒋捷的《虞美人》：“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中年听雨客楼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檐阶点滴到天明。”《虞美人》和《乡愁》在构思上有相似之处，都是抓住人生旅途中几个重要阶段，来抒写心中的感情。余光中先生在写作《乡愁》一诗时，是否从蒋捷的《虞美人》诗中受到启发呢？我们不妨这样设想。 现在，有许多人对中西文化作比较研究。有一种意见认为要抛弃中国传统文化，不要纵的继承，只要横的移植。这是一种错误的主张。余光中是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