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深处是清寂.PDFVIP

热闹深处是清寂 方雪梅 一切热闹的东西，看深了久了，芯子里却是清寂。 比如，烂漫的春，必将是落花流水春去也；繁盛的夏，也终将是秋水长空 雁过无痕，落得个大地一片白茫茫真干净！ 儿时，因为家住影剧院，便比旁人多了些观影看戏的机会。每有戏剧演出， 父亲必在靠近舞台的位子让我坐好。多的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戏，并不十 分懂得，只是痴痴地看着。印象最深的，是当年表姐主演淮剧《孟丽君》。一出 场，便是满台香风细细，水袖长长，飘过来，闪过去，屡屡拂过我的面颊。至 今记得面颊的那一小块，像被第一缕爱恋的目光吻着，紧张，甜蜜，散发出温 热迷人的气息。 表姐亮出天生的好嗓子，唱：“古道西风愁断肠，我真像无舵的船儿遇险滩。” 伤痛，不屈，清泪溢出妩媚的眼!表姐不像寻常的演员，以袖遮面，侧过身去“咿 —咿—哦—哦”一番，表示啼哭。她真哭，以致毁损了妆容。而我，也看得痴 了，且莫名地忧伤，晓得不同于往日没有得到糖果的忧伤。 此时，表姐不再是表姐，她从戏文里摇曳而出，是活色生香的孟丽君，千 般愁思，万般怨恨，胸腹间满是正气凛然。终于，眼见得她女扮男装得了头名 状元，眼见得她官居丞相为父母昭雪了冤情，眼见得她恢复女儿身嫁予了有情 郎，好一番锣鼓铿锵，好一片欢天喜地！于是，观众在唏嘘中满意而去。 剧场灯亮，曲终人散。 工作人员开始打扫此间人们留下的垃圾。安静的锣鼓家伙，安静的满场座 椅，不安静的孟丽君还原为安静的表姐，在后台狭小的空间，幽幽卸去妆容。 台上的繁华终究短暂，而台下的清寂才是永恒。 前不久，看《红楼梦》。一群俏丽的丫头，在园中欢天喜地淘制胭脂膏子。 “胭脂膏子”，这四个字，单念一念，便觉齿颊芬芳，似有无边的香艳从文字中 浮漾出来，由不得人就醉了。其实，这样热烈的东西，不过是衬托了后面无边 岁月的荒凉——再热闹的青春，终究是风流散去，花落人亡两不知。 明白了，人生便觉松快许多。 前些天整理旧物，翻出了一幅蜡染壁挂，不知何时从哪个古镇淘得。是丁 绍光旖旎的西双版纳女子，妖娆风情的面庞，婀娜修长的身姿，绚丽奇特的饰 物，在幽蓝的背景上酽酽地发光。若是十年前，说不定就做了披肩，出去小小 地招摇一番。如今，却随手将它搭在了一块玻璃桌面上，让它受着每日必落的 灰尘和水杯不时泼出的水渍，不再有内心的纠缠。 抬眼看，电视里正播张柏芝的一条广告，是关于奶粉的。一身素净的她， 面貌姣好。只因经历了些世事，便懂得可以含着泪微笑，也可以笑着流泪。这 个被时光淬砺过的女子，慢慢地伸出手去。那一头，是男孩娇小的身躯，也是 一个母亲生命的全部。在这母子相拥的盛情里，滤去了男女之间爱与恨的纠缠， 留存的是人世间的细碎平常，单纯的温暖，老棉袄一般的质朴。 时间在交给一个人阅历的同时，在热闹的背后，必然顺手赋予她沧桑。而 在沧桑里泡过的女子，走出爱情童话的繁花似锦，又带出了一份从容与淡然。 像童年脱手而去的一串彩色气球，在遥远的天际，飘啊飘啊，飘啊飘啊，无声 而斑斓…… 婆婆，我最爱的女人 清茶 有这样一个女人，她只上过两年学，除了在生产队干过活，基本上就是全职 主妇。但她却赢得了周围所有人的肯定、喜爱和尊敬，包括我。 她是我的婆婆，我最爱的女人。初见时，我只觉得她是个和善本分的农村妇 女。后来，她伺候我坐月子，把我和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自己则一个月瘦了十 斤。并且，在此期间，一直都是开开心心，没有一句话抱怨累的。感动之下，我 出月后第一次逛街，就给她买了一只金戒指。从小是苦孩子的婆婆十分感动，可 我的感激，又岂是这个戒指所能表达的？ 儿子哺乳期间，一直是婆婆跟我们住在一起带。当时并没有请保姆一说，我 上班也忙，我们俩口子带确实忙不过来。记得我经常说：哎呀，累死了，还要三 天才放假呢！但婆婆是这样表达的：还有三天你就放假了，到时都在家，就轻松 舒服多了。我从那时就明白了，什么叫乐观的思维模式。 儿子断奶后到上幼儿园前，一直都是在乡下老家由婆婆带着。每周我回去， 总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