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属作证豁免的“中间路线”：立法缺陷及其完善——以《刑事诉讼法》第188条第1款展开.pdfVIP

民主与法制 亲属作证豁免的 “中间路线’’ 立法缺陷及其完善 — — 以《刑事诉讼法》第 188条第 1款展开 张 健 ，赵世德 (1．浙江大学 光华法学院，杭州 310008；2．山东省济宁市任城区人民法院，山东 济宁 272000) 摘 要i 《刑事诉讼法》第 188条第1款试图在 “国家本位”与 “个人本位”立法观念之间探索出我国亲属作证豁 免制度的“中间路线”，然而这一规定不仅没有实现亲亲相隐，反而变相剥夺 了被告人的质证权，最终悖离了该规 则的立法意旨。扩展亲属作证豁免阶段、扩大近亲属范围、排除亲属证人证言证明力、设置相关法律程序，是未 来中国亲属豁免权制度完善的方向。 关键词：亲属作证豁免；亲亲相隐；中间路线；亲属证人 中图分类号：D925．20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14)一07—0096—40 长期以来， “亲亲相隐”原则一直是学界讨论的对象。 不例外。在此氛围下，亲属间相互包庇、隐匿犯罪分子的 2012年新修订的 《刑事诉讼法》第 188条第 1款规定， “经 行为都被认为是对国家利益的破坏， “亲属相隐”行为必然 人民法院通知，证人没有正当理由不出庭作证的，人民法 受到国家的严惩。 “亲亲相隐”的立法观念难以塑造，在制 院可以强制其到庭，但是被告人的配偶、父母、子女除 度层面更不可能存在。 外。”学界普遍认为这一条款触及到了亲属作证豁免权。传 改革开放 以后 ，随着市民社会的发展，社会本位观念、 统中华法系 “亲亲相隐”原则从过去的正当性论证转向司法 个人主义价值观、基本人权观念的普及，公民个人 自由与 实践。然而，立法者的理性毕竟有限，即使经过众多专家 私人生活 自主权开始受到重视。尤其是近年来 《宪法》《刑 学者反复论证、严密推敲的法律条文，在其实施过程中还 法》《刑事诉讼法》等重要法律明确写入 了人权保障条款。 是会出现令人错愕的疏漏。此条款规定的亲属作证豁免制 国家立法试图在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之间做出平衡。这表 度在实施中反映出来的问题与缺陷就值得反思。 明立法者试图改变长期以来国家主义本位的立法观念。 “亲 一 、 刑事司法中的 “国家”与 “个人”：亲属作证豁免的 亲相隐”原则对亲情的保护功能与对社会诚信的维护功能受 “中间路线” 到重视。尽管2012年 《刑事诉讼法》修改依旧秉持了国家主 尽管学界对当前我国刑事诉讼模式存在争议，但对于 义的立法理念，然而部分程序、制度的设立体现 了对传统 “当下中国刑事诉讼模式是一种国家本位的诉讼模式”这一 立法理念的突破，诉讼价值从一元向多元过渡，现代社会 判断几无疑义。…长期以来，我国刑事司法坚持国家中心主 的高度异质化及其价值观念的日趋多元化使得立法作业面 义立场。犯罪被认作是个人对国家秩序的挑战。_2以 “国家 临的价值选择与平衡变得更加复杂。 本位”价值观建构的刑事诉讼理论强调国家对犯罪的控制与 在 《刑事诉讼法》修改之前，原 《刑事诉讼法》第48条 打击。刑事司法突出有效控制犯罪的政策维度，工具性色 第 1款规定 ：“凡是知道案件情况的人，都有作证的义务。” 彩浓重。在 “强国家、弱社会”的状态下，私人生活领域受 该法第45条也规定了司法机关有权收集、调取证据。有关 到国家权力的严重影响。反映在刑事立法上则是倡导大公 单位和个人应当如实提供证据。凡是伪造证据、隐匿证据 无私，鼓励公民大义灭亲，主张 “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或者毁灭证据的，必须受法律追究。以上条款规定了包括 高度意识形态化的刑事立法吞噬了社会 自治的空间。在国 犯罪嫌疑人或刑事被告人亲属在内的任何公民的作证义务。 家利益受到顶礼膜拜的地方，公民自我或者家庭利益保障 同时，在实体法中也有与之相配套的规定 ，如我国 《刑法》 找不到强有力的正当化理由~MT刑事司法制度坚持 “积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