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之气”：张岱散文艺术精神论.pdfVIP

2003年第3期 浙 江 社 会 科 学 2O03年 5月 ZHEJIANG SOCIAL SCIENCES May，2003 No．3，2003 ‘‘ 冰雪之气：张岱散文艺术精神论 口 张则桐 内容提要 作为张岱散文艺术精神的“冰雪之气”，具有哲学、人格、艺术三个层面的内涵，其核心内容是一 段纯任自然自由活泼的生机。它是张岱在晚明哲学思潮、传统史官文化及明清之际艺术风气影响之下，结合自 己的人生历程所体认出的精神实体。在“冰雪之气”的灌注之下，张岱散文形成了“一往深情”的情感底蕴，鲜活 灵动的艺术情韵，善于运用精炼的白描和生涩简练的语言，从而表现出典型的“美文”特质，对现当代白话散文 影响深远。 关键词 张岱 “冰雪之气” 自然 自由 白描 “美文” 作者张则桐，男，1970年生，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盐城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南京 210097) “冰雪”与“风日”构成两种相反相成的人生境界。值得注意 的是张岱在这里用“夜气”来解释“冰雪”，这就把“冰雪”和 张岱把根据自己的标准所选的诗文称为《一卷冰雪 晚明哲学思潮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夜气”见于《孟子 ·告 文》，他明确地指出：“至于余所选文，独取冰雪。”0这样命 子上》：“其日夜之所息，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也者几 名，是因为张岱对“冰雪”有深刻而独特的理解和体验。他 希，则其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梏之反覆，则其夜气不 认为：“故知世间山川、云物、水火、草木、色声、香味，莫不 足以存；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远矣。”孟子主张性 有冰雪之气；其所以恣人挹取受用之不尽者，莫深于诗 善说，他所标举的“夜气”，就是在夜间人的本性之善显露 文。”②这是他取“冰雪之气”作为衡文鹄的的内在依据。在 之时，而在白昼则被外界物欲遮蔽。明代中后期随着阳明 张岱看来，“文之冰雪，在骨在神”，0而诗“则筋节脉胳，四 心学的兴起，“夜气”作为一个哲学理念成为学者经常探讨 肢百骸，非以冰雪之气沐浴其外，灌溉其中，则其诗必不 的公案，张岱对“夜气”也有自己的理解，他在《四书遇》中 佳”。④从这些论述可以看出，“冰雪之气”是张岱拈出的用 这样解释： 来标识作品艺术品格的精神实体，也就是现代意义上的艺 问夜气。日：项万纯初访余僧寮，闲说向夜，留不 术精神。仔细考察可以发现，“冰雪之气”具有既丰赡蕴藉 能去。时春雪生寒，僮仆静默，因诵王摩诘语：“深巷寒 又层次严密的内涵，是张岱的主体精神在艺术上的投影。 犬，吠声若豹，村墟夜春，复与疏钟相间。”真当日事 由于张岱自觉地把这种艺术精神灌注到他的创作中去，他 也。久之，两声暂歇，宾主嗒然，茗冷灯残，形骸忽废， 的散文呈现出独特的艺术风貌，成为中国散文百花园的一 故知善言未发者无过孟子。 朵奇葩。具体地说，张岱的“冰雪之气”主要有三个层面的 张岱用春夜宾主闲坐的真切感受来说明“夜气”的内涵，这 内涵。 是一种脱去世俗诸累，生命本来面目因而显现的状态，也 第一，在哲学层面，“冰雪之气”是由现实的冰雪抽象 就是张岱在后文进一步阐明的“至夜气乃沉沉熟睡之时， 引伸的精神实体。抽象引伸的基础，就在于“人生无不藉此 做不得主，全是靠天的”。在这个意义上，张岱的“夜气”和 冰雪之气以生”，@即在把“冰雪之气”作为生命本源这个意 徐渭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