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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三千————————————————————————————这世上没有比养孩子更难的事，尤其一养就是三个。·起·谭家三兄妹被展昭领回雁荡谷的时候，长兄澈十四岁，面貌肖似母亲，瓜子脸，眉细眼圆，直鼻薄唇，五官无不透着几分秀气。若不是已长出明显的喉结，怕要被人误认成十五六的大姑娘。但此子目光尖刻，咄咄之态常是呼之欲出。二弟洵十二岁，面貌与其兄截然不同，国字脸，浓眉下一双狮眼炯炯有神，鼻若悬胆，仔细瞧，大概只有嘴巴与兄长有几分相似。此子年龄虽幼，却已显出少许英气，与其父也最像，颇投展昭心缘。三妹宝儿刚满七岁，她谁都不像……或者该说，她长得太圆，胖乎乎的脸胖乎乎的手胖乎乎的脚胖乎乎的身子，实在不好辨别哪里与两位兄长相象。三兄妹都拜了展昭为师。虽然这拜师是半逼半骗硬让展昭收下的。明道二年，开春不久，身居延州驻军要职的谭父便因故被朝廷治罪处斩，谭母紧随丈夫撒手人寰。此正值夏王元昊登基不久，大宋边界时有夏军滋扰，正是战乱待起，民心不安之时。怕惹祸上身也嫌麻烦的亲戚们没人愿意同时收留兄妹三人，他们只有两个选择：或是被拆散分别送于三户人家收养，或是空守老宅自谋生路。左右为难之际，正巧与谭父有些江湖交情的展昭前来祭奠。听闻谭父死讯时，展昭刚往西北办完事，因而来时匆忙，一席布衣风尘仆仆，也未及打点奠仪。亲戚中有人觉得他实在失礼，因而侧目。展昭略显尴尬。为故人上过香，转身瞧着披麻戴孝跪在棺椁旁又悲又疲的三个孩子，展昭轻轻叹了一声。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塞进谭澈手中：“奠仪 。”说完慈爱的拍拍谭澈的肩膀，便转身离开谭府。谭澈下意识的摊开手看，旁边凑上前的人中立刻有眼睛直了的。那玉是西域才产的上等羊脂玉，成人掌心大小，通体雪白，形似祥云，却未见任何雕凿痕迹，竟是浑然天成。“这样的玉皇家才有吧……”“果然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御猫，皇恩沐身哩！”“哼，当官的，有几个干净的，说不定是有人送……”“别胡说，开封府不兴这套。”“你又知道了！”有纯粹惊叹的，有眼红的，也有发酸的。谭澈皱起两道好看的细眉，思量。周围的议论，手中的玉，让正在满心烦恼今后去处的他有了一个决定。是夜，丧礼刚毕，他便带了弟妹打听到展昭落脚的客栈，见面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一言弟妹年幼，若是入了那些亲戚的门不知要受怎样的罪，二言父亲生前常道御猫展昭为人仗义，为朋友总两肋插刀，断不会对有难者坐视不理，三言父亲受冤惨死，自己身为长子却身无长技，无能为父报仇为父伸冤，只愿求得名师，请展叔叔务必答允。谭澈说着哭红了鼻子，旁边的谭洵也听得伤心，悄悄抹眼泪。宝儿倒完全没听见一样，吮着食指，水汪汪的大眼里只有展昭手边做夜宵的一碟五色芝麻糕。谭澈哭诉时，展昭一直正襟而坐，整整一个时辰，连眼角眉梢都没见到任何细微动作。他凝视着眼泪不停的谭澈，目光忽明忽暗，瞳孔深不可测，面上更毫无表情，似乎完全没有被眼前悲恸的情景所打动。谭澈偷眼瞧他几次，发觉不对，心中迟疑，便慢慢停下哭声。此时的展昭不是白天奠堂上那个温柔慈爱的长者。被这样的展昭注视着，让谭澈觉得好像面对的是一名铁面无情的判官，一举一动都在被审视、揣度，不禁有些心虚。过了会儿，才见展昭点点头：“好吧，我收你们为徒。”谭澈大喜，忙拉了弟妹叩头行礼。却又听头上展昭幽幽一声：“澈儿，其实……你父亲若提起我，是决不会唤以『御猫』的。”——谎言被拆穿！谭澈抬起头，满面尴尬。谭父平日确实从未对家人提起过展昭，之前那番哭诉，一半都是谭澈自己胡诌，他只是今日才从亲戚口中听得了展昭的一些事而已。瞥了瞥展昭，对方现在已恢复了柔和的目光，谭澈心里却有了疙瘩：既然看穿我说谎，又何必点头？既然点了头，又何必要拆穿让我难堪？他趁着擦鼻涕的瞬间，不满地扇扇鼻翼。不过却小心的没在目中显露出任何不满。宝儿这时爬起来，慢慢蹭到桌边。从进门开始，她已经盯了桌上那碟芝麻糕快一个时辰。整整一天，忙于祭礼的兄妹三人都没能好好吃些东西，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含着手指歪头，小心翼翼问展昭：“叔叔……我可不可以吃芝麻糕……？”谭洵闻言慌忙扯过她赏她屁股一掌：“宝儿你怎么没礼貌呢？！”他其实也饥肠辘辘，但在他看来，既然拜了展昭为师，展昭没开口前，做徒弟的就应该乖乖的等待吩咐，哪有先行开口讨食的道理？宝儿嘴一扁，哇的下哭着扑到展昭腿边！“无妨。”展昭微微一笑，趋身将宝儿抱起放在腿上，拣了一块芝麻糕递给她，“吃吧。”点心入手，眼泪立马见收！宝儿破涕为笑，高高兴兴的将芝麻糕往嘴里塞。这次总算还不忘说一声“谢谢叔叔”，只是嘴里塞着东西，不但说得含含糊糊，还不时漏出些芝麻来。展昭不禁莞尔，摸摸她软软的发顶：“要叫师父。”“嗯！”乖巧的一边啃糕饼，一边点头。展昭又递谭洵一块芝麻糕，谭洵恭敬的双手接过。谭澈在一旁默默的看。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