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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斗旗枪乐趣多 黄积苏 解放前江南的市集小镇上，茶馆行业是很发达的。以仅三四千人口的平望镇来说，就开设了三四十家茶馆，并且大都生意兴隆，经常茶客满座，热闹非凡。 茶馆的形式是多样的，范围也大小各异。有高爽的楼房，有简陋的平屋，也有用粗竹杆、稻草盖成的茅棚，……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沿街或靠河建筑。象泰通桥（现改建为劳动桥）堍的先得月楼茶馆，不但处在闹市中心，又在当时轮埠的旁边，西临市河，两面沿街，楼房相当宽敞，三面都是一式的落地长窗，东、西有两座楼梯供茶客进出。场子也较大，仅楼上就有三个堂口，满座时可容二三百位茶客。 从窗口望去，街的两边，有开店买卖的，有设摊的小贩。人群在狭窄的小街上，来来往往，络绎不断，中间有挑担供应小吃的，偶尔也有几辆自行车运货推过市集……。曲折的市河内，大都是用橹为行驶工具的农家小木船，或运货，或搭客，东西南北，川流不息。从这里可以看到小镇的外貌和水乡的内情。 茶客来自四面八方，人多，也很杂。可以说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过路旅客在等候转车换船的，亲戚朋友相叙谈天的，还有解决纠纷评理吃讲茶的，甚至也有偷偷摸摸干着不正常勾当的，但主要还是一些劳动群众，最多的要算是农民。农民为了要买油酱和日用品，或出售农产品，经常要上市镇。当时交通不便，只能靠步行或乘小木船，到了镇上已很累了，茶馆便成为他们最好的歇息地。化钱不多，沏上壶茶，把盛东西的竹篮墙上一挂，便可自由自在地喝茶聊天，东说洋话西说海，天热时还可洗脸擦身，大冷天也可避避风雪，何乐而不为呢？ 有些茶馆，还在靠近铺面的室外增设几只破旧木方台，一些长板凳，便可接待茶客。边品茗，边谈天，边观街景，无边无际，无拘无束，乐趣横生。冬天聊天晒太阳，夏晚品茗乘风凉，倒也别具风味。 最受茶客欢迎的，要算那些做小买卖的人，有手托木盘卖香烟的，有拎着篮子卖花生、瓜子和五香豆的，也有卖糖炒粟子、糖拌风菱、猪油雪白糖等零星小吃的。在铺外的小摊或肩挑的担子上，有供应小肉馄饨、糖水汤圆、油条大饼……等可以充饥的点心，花色繁多，应有尽有。好在这些食品，价格便宜，一般来说，茶客的经济能力还是承受得了的。偶尔也有卖唱的姑娘，清歌一曲，情怡神爽。还有拆字算命的，代写书信的，也挤在茶馆之中，增添了不少的热闹景象。邑人黄戊宫先生曾为一家茶馆赠送镜框，内书：“茅亭一角小天地，闲斗旗枪乐趣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茶客们的思想感受。 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茶馆里也有它的阴暗面，小乐园茶楼开张时，就有人送了一副引人注目的对联，挂在中央，联云：“瞎三话四空谈天，仔五贼六讲斤头。”当然写这副对联是开玩笑的，含有挖苦的成分，但从另一角度看，它倒也可说是解放前茶馆中某一些场面的真实写照哩。 茶馆的性质也是多样的。最早民众教育馆也附设茶室，环境幽雅，座位舒适，茶水讲究，服务周到。不但有报纸、杂志可供阅览，还有围棋、象棋，可借以消遣。并请了琴师，教唱昆曲。茶客都是一些自命为“文人雅士”的上层人物和知识界人士。在日伪时期，又有江枫社茶室，含有一定的政治色彩。茶客大都是政界人物，有当权者，也有失意政客和地方“绅士”。还可以叉叉麻将，打打扑克，在此逢场作戏，无人干扰。 其他如商业茶会、米业茶会，都是业务性的茶会，每天下午供应茶水，相互交流商业行情，成交买卖。茶客都是资方人员或他们的代理人。 有些茶馆，如文乐园、东园，还附设了书场，每天下午和晚上请光裕社、普裕社或润裕社的说书先生登台献艺，颇受茶客的欢迎。 如今开放改革年代，旧式茶馆，也不复存在，新型的茶室，正在兴起。从前和我一起品茗聊天的老同学、老朋友和老乡们，却分散在祖国各地，有的甚至远在港台和国外。每一思及，怀念之情油然而生，希望我们重新相聚在一起，乐斗旗枪，重温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