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法中遗嘱意思表示限制性规则之探究_费安玲.pdf

罗马法中遗嘱意思表示限制性规则之探究* 费安玲 [摘? 要]? 近现代遗嘱继承制度及其理念滥觞于罗马法的遗嘱继承制度。对罗马法遗嘱继 承制度的研究既是理解现代继承制度的“金钥匙”，亦是对源于西学的遗嘱继承制度规则本土 化的研究基础，更是对遗嘱继承制度科学化地进入我国民法典的深入性、溯源性研究的平台。 在罗马法中，研究遗嘱系研究意思表示的最佳视角和素材。罗马法中的遗嘱建构于有限度自由 的理念之上，其限制分别表现在遗嘱目的的限制、遗嘱意思表示的内容限制、形式限制、遗嘱 表意人的能力限制、遗嘱意思表示证人的限制、遗嘱证人作证行为的形式限制等方面。限制的 目的旨在强化法律对权利保护更具有效率。 [关键词]? 罗马法? 遗嘱制度? 遗嘱意思? 表示限制 [作? 者]? 费安玲(1959— )，女，北京人，现为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法律硕 士学院院长。研究方向为罗马法、民商法。 中图分类号 ： D92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0602（2016）03-0036-13 一、引? 言 罗马法学家乌尔比安说 ：“遗产所体现的不是继承人的意志，而是被继承人的意志” （Hereditas enim non heredis personam），〔1〕因为对遗产的处置应当是被继承人的事情。因此，遗嘱就成为遗 产处置的优先方式。即使在法定继承的规则中，对遗产的处置也往往将被继承人的意志作为一种假 想而制约着规则的内容。 罗马法是近现代遗嘱继承制度的主要渊源之一。在罗马法中，遗嘱行为是遗嘱继承制度的基础 性行为，没有遗嘱即无遗嘱继承制度。罗马法对遗嘱的关注在其制度体系设计中即可看出 ：如果我 们以最能够被后人所接受的颇具近现代立法逻辑性的优士丁尼《法学阶梯》为分析对象，我们发现 罗马法是将遗嘱继承放置在法定继承之前。〔2〕 显然，这与我们看到的现代私法对遗嘱继承与法定??承的体系安排是不同的。纵观近现代法典 *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5BFX104）阶段性成果。 〔1〕? D.41.1.34，罗马法原始文献 ：《学说汇纂第41 卷·所有权、占有与时效取得》，贾婉婷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 2011 年版，第 47 页。 〔2〕? 在优士丁尼《法学阶梯》中，在第二卷第 10 节至第 25 节都是讨论遗嘱或基于遗嘱而产生的遗产信托问题，而对非 遗嘱继承的讨论则是第三卷第 1 节至第 12 节的内容。 ·36· ·罗马法中遗嘱意思表示限制性规则之探究· 化国家的民法典，就继承制度的立法体系设计而言，虽然均涉及法定继承和遗嘱继承的内容，但是 却主要以四种立法模式加以体现 ：第一，“法定继承在先”模式。该模式的特点在于，其立法旗帜鲜 明地将法定继承放置在遗嘱继承之前。意大利、阿根廷、巴西、韩国、埃及、葡萄牙和我国有关继 承的立法均采取该模式。〔3〕第二，“遗嘱继承在先”模式。与上述模式相同的是，遗嘱在先模式同样 地旗帜鲜明，只是在立法体系安排上将遗嘱继承放置在法定继承之前。俄罗斯即采取了该模式〔4〕， 而且较之第一种模式，采取遗嘱在先模式的国家极少。第三，“继承人在先”模式。该模式没有承继 来自于罗马法的法定继承与遗嘱继承为立法体系主线的传统，而是将继承人的规则作为相关立法的 起始性规则加以规定。德国、日本即采取了这样的模式。〔5〕第四，“遗产为主线”的模式。该模式以 遗产为立法主线，全部的继承规则围绕着遗产这条主线被分别加以规定。埃塞俄比亚、加拿大魁北 克的民法典即采用了该立法模式。〔6〕 从上述分析可知，近现代民法典的立法，不把遗嘱继承放置在法定继承之先已成为惯例，但是 罗马法原始文献给我们的答案则是相反，遗嘱继承的规则优先于法定继承规则。这不仅与罗马社会 在相当长时间内关注身份有联系，而且与我